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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稷嗯了一聲,抬起頭來看過去,面前站著的人年歲都不大,模樣或青澀或沉穩,燕稷一一看過去,最終在最左邊站著的白衣人身上停下。

  那人低頭站著,面容一半隱在暗色里看不清楚,一半被昏色籠著,清潤溫柔。注意到燕稷的視線,垂首的人抬起頭,長眉入鬢,眼眸烏黑深沉,看過來的時候眼尾稍稍挑起,眸間映著光,驚鴻一瞥就是最難忘的模樣。

  燕稷捏著冊頁的手指幾不可見輕輕顫抖起來。

  他不需要看手中名冊中,也知道面前的青年是誰。

  謝聞灼,字溫卿,明辨善思,言志灼灼,曾著《帝王策》名冠京都,後為太傅,八年扶持,所作策論於朝堂於沙場皆是大才,端的是龍章鳳姿,驚才絕艷。

  上一世,謝聞灼是燕稷最信任的人。

  信任到能在外出征伐九國時將朝堂託付於他,在纏綿病榻知曉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將遺旨與玉璽交給他,任他決定自己駕崩後大啟的國君為誰。

  而謝聞灼一生也沒讓燕稷失望過。

  見燕稷一直盯著謝聞灼看,邵和俯下身在燕稷耳邊輕聲開了口:「陛下,那是天寧三十一年的狀元郎。」

  燕稷嗯了一聲,看著謝聞灼的臉,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也不再看手中名冊:「那便就他了。」

  在旁人眼中,這決定做的真心是十分任性。

  聽到燕稷的話,謝聞灼邊上幾人露出幾分失望神色,倒也沒太大反應,只有中間一身穿青衣的人眉頭突然皺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這反應有些大,眾人下意識看過去,燕稷轉眸看一眼青衣人,神情清淡。

  這人,燕稷也是熟的,叫魏成。

  從前在他還信著燕周的那兩世,燕稷的太傅便是他。此人沒什麼才能,倒是極為圓滑,煽風點火挑撥離間本事更是一流,第一次挑撥燕稷背信忠良,不問朝政,第二次直接在天和八年與燕周裡應外合給燕稷灌了鴆酒。

  燕稷還記著名冊上對他的描述,確實極對他的胃口,再加著他當時對燕周親厚,就選了他。

  由此可見,燕稷從前死在燕周手上也不算冤,畢竟人家也是費了心思的。

  燕稷眯起眼睛:「這是誰?」

  邵和看他一眼,開了口:「陛下,這是魏尚書家的公子,說是天資過人,少時便能作賦,在京中才名甚高,先皇在世時曾見過他幾篇文章,稱其有帝師之才。」

  先皇真是瞎了眼。

  燕稷心裡這麼想,面上神色依舊未變:「嗯,帝師之才,那麼……」

  魏成眼睛一亮。

  燕稷撐著下巴笑起來:「還是不行,畢竟是要同殿而居十年的人,有些東西還是十分重要的。」

  眾人眼神疑惑看過去,就看著眼前帝王眼中笑意更甚幾分,輕飄飄開了口。

  「比如,臉。」

  你丑你退下。

  魏成:「……」

  邵和:「……」

  其餘眾人:「……」

  只有謝聞灼神情未變,笑容溫潤看著燕稷。

  這原因比之前做的決定還要任性,眾人沉默幾秒,視線在謝聞灼和魏成身上來回打量片刻,停在臉上,而後默默將想要說的話盡數吞了回去。

  燕稷十分滿意:「既是沒有異議,那便退下吧。」

  知道事情不會有轉機,眾人行禮後退了下去,魏成面上有些不甘心,被同行的人暗自碰了一下提醒,也不敢再也什麼動作,躬身出去了。

  殿門一開一合,殿內歸於沉寂。

  「魏尚書一生清廉正直,最見不得旁門左道,不想獨子卻是這般模樣。」燕稷靠在榻上,漫不經心道:「回頭把魏成給查一遍,查到的東西不用給朕,直接給魏尚書送去……至於太傅,就帶去偏殿安置下來,再予以一日休沐歸家打點,其他按規矩來便是。」

  邵和妥善答應下來,轉過身去。

  謝聞灼對燕稷行了禮,跟著邵和朝偏殿方向走去。

  白衣微動,步伐從容。

  燕稷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許久,低頭笑了笑。

  第3章

  慶和帝醒來的消息,很快便被大啟眾臣知曉。

  於是難得的清淨日子也就不復存在了。

  二月二十一,復朝,帝王著朝服冠帝冕上九龍座,文武百官各列兩次,呈上手中奏摺。

  新帝登基,萬象更新,百官上奏之事不大卻繁冗,燕稷百無聊賴坐在上方聽著眾臣爭論,努力從一片嘈雜聲中將重要事情聽了個分明。

  總結起來,其實也就是兩件事。

  一是西邊戎族擾關。

  二是江南叛亂。

  戎族擾關一事,早前一品鎮遠將軍賀戟已然率軍赴關,近日捷報頻傳,戰事已趨告歇。

  就只剩下了江南叛亂。

  兵部侍郎岑永上前一步:「前些日子江南起了動亂,據州府來報,查明叛亂者為前朝罪臣,賊人在江南一帶蟄伏已久,不足半月便造成了三次暴亂,官府之力未能鎮壓,望朝中能遣人制止動亂。」

  重點就在遣人。

  底下又是一片嘈雜。

  以蘇太師蘇謀為首的臣子覺著應當等賀戟回來,賀戟年少征戰,手段智謀皆出眾,由他前去必定穩妥,這樣才來的放心。

  以臨親王燕周為首的臣子則認為時不待人,江南富庶之地,稍有動亂便極易牽扯根本,還是應儘快解決,更何況大啟能人輩出,也不是沒了賀戟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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