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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落下後,樊休不再出聲,打算退到一邊給薛陵一個信息量緩衝的時間,但這樣的想法出現後還沒得及實施,餘光就看到饒涉在那裡擠眉弄眼,瘋狂的朝他暗示著什麼。

  樊休:「……」

  什麼意思?

  多年的默契在這一刻突然煙消雲散,樊休迷茫的看著饒涉,饒涉急切的看著樊休,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直到饒涉忍無可忍,直接朝晟陽那邊指了幾下,樊休才明白過來,假裝自然的開始找補。

  「剛才說漏了一點,還有這裡——」樊休重新面向薛陵,把他手裡的書翻到後面一頁,在底下的一段字上點了點。

  「晟陽和你的魂魄系在一起也不是他為了控制你故意設下的,相反,其實是他把生命獻祭給了你,因為那個方士說,如果想復活你,必須用對你有執念的人的心臟做引,才能讓你的魂魄不會在生命消亡的那一刻隨之散去。」

  「他是要愛你,不是要害你。」

  他是要愛你,不是要害你。

  沒人知道這句話之於薛陵是什麼意義,就像沒人能懂薛陵心裡現在是什麼滋味一般。

  無法言說。

  薛陵晦澀的看著手中書頁上的那段小字,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心也是這樣。

  幾個人帶著白貓默不作聲的退到一邊,儘可能的把空間留給他,良久,聽到薛陵的聲音從那邊響了起來,聲音澀澀的說:「……那他在推我下法陣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種細節問題我們就不清楚了。」樊休搖頭,「你想知道的話……恐怕就得直接問當事人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薛陵和晟陽之間的事,他們這些局外人也就只能幫到這裡了。

  這麼想著,幾個人轉頭,齊齊朝晟陽看了過去,後者僵硬的站在那裡,眼神晦澀面色煞白,卻不是因為之前結界的反噬,而是因為樊休剛才的解說和後來總結的那些話——

  它們驚到的不僅僅是薛陵,還有晟陽,其中後者受到的衝擊說不定還要更大些,就剛才的那些事,薛陵或許還能從中得到幾分釋然,但留給晟陽的,只能是諸多不堪和心疼。

  幾個人看著簡直操碎了心,又覺得晟陽可憐,又擔心他被情緒影響著解釋不好,把和薛陵重歸於好的機會就這麼浪費掉。

  還好,晟陽當年能在一見鍾情後那麼快的追到薛衍之,除了自身夠堅持夠優秀外,情商自然也是在線的,幾乎在樊休話音落下的同時便開了口。

  「衍之。」

  他輕聲喚薛陵的名字,眼神溫柔眷戀里藏著痛心,不多說那些有的沒有的事,直接把薛陵現在最想知道的話說了出來。

  「我不說,是因為那個方士說,人的魂魄在生命終結的瞬間就會消散進入輪迴,只有在驚愕和絕望下帶著怨恨死去的人,魂魄才能停留世間,我要是想讓你復活,就必須先做到這點,把你的魂魄留下,但如果提前說了,沒了怨氣的支撐,我就留不住你了。」

  「當時推你下去的那個法陣是為了固魂,血肉和骨灰一起融進銅碑,是要以上面的復活咒為媒介為你重塑一個容器。」

  「你當時一定很疼……我知道,衍之,我都知道的。」

  晟陽看著薛陵,眼裡的酸澀和心疼混在溫柔里,像極了他們初見之時,春日長堤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薛陵的眼神恍了一下,怔怔看著他,晟陽對他的眼,掌心往心口上一覆,又反過來,貼在那道透明結界上遙遙面向他,溫柔的笑了。

  「剛看到那個所謂的復活之術時,我其實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用,你總說你不怕疼,但我知道你其實特別怕,而那個法子那麼殘忍,血肉剝離,剜骨成灰……得有多疼?我捨不得你一個人去經受那些,但我窮途末路,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怎麼辦呢?」

  「我想了很久,猶豫了很久,也掙扎了很久,直到有一天,那個方士說,鎮墓碑里除了你之外,還需要一個對你有執念的人的心臟。」

  「那一刻,我就決定要去做了。」

  他真的沒有選擇。

  他有那麼多話想和他的衍之說,有那麼多事想和他的衍之一起做,有那麼多地方想和他的衍之一起去,可這些都還沒說,都還沒做,都還沒去,甚至他們在一起所有的時間,也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年……他怎麼能捨得?

  捨不得啊。

  晟陽定定的看著薛陵,像是想把他刻進去一般:「因為我能陪著你,陪你一起痛,陪你一起沉淪,再陪你一起重生,這麼擅作主張的替你決定,我知道你一定會怪我,但是沒關係,只要你還在就好,我會求你原諒,怎麼都行,只要你在,我們就還有很多年的時間,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聽起來似乎也不錯是不是?我想無時不刻的看到你,只是……」

  晟陽垂下眼,不想讓薛陵看到他眼裡的陰鬱,但情緒無法控制,多多少少還是被帶進了話里,也落到了薛陵心裡。

  「只是我沒想到,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的不是原定的墓室,而是一個從沒見過的地方,還被一道結界困住在這裡,我出不去,也感覺不到你的氣息,根本沒辦法去找你。」

  「更沒想到,那個方士……居然是在騙我。」

  晟陽的手指一點點縮緊,心裡鬱氣橫生,恨極了那個曾經被他當做是救贖的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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