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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南沉默著看他,身邊殷承安的眼神有些暗。

  顧南其實知道景昭帝為什麼最喜愛殷承祈,不是因為他溫厚仁善孝順,而是因為他有一雙與顧敬之一模一樣的眼睛。

  顧敬之走了,殷胥把與他相像的人當做寄託。

  只可惜,殷承祈只學到了顧敬之的光風霽月,卻始終沒能領悟他的手段。

  命太薄。

  在御書房待到晚上顧南和殷承安才離開,時間很長話卻沒說多少,大多時候都是殷胥在喃喃自語,說一下殷承祈小時候的事。

  顧南聽著感慨,殷承安的想法知道他自己知道。

  殷承安其實是有些憤怒和妒忌的。

  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長大萬千榮寵的皇長子,有人為他遮風擋雨有人對他言笑晏晏,他站在花團錦簇中迎著光忙微笑時,自己卻帶著幼弟於深宮中掙扎沉浮。

  就連帝座上的帝王,都清晰記得他的一生。

  生前受盡疼寵,死後有人牽掛。

  可是他呢?殷承安想。

  若將來有一日他陷入場面,是否會有人為他流淚傷心,是否會有人以絕望的心情來銘記他的一生?

  你看看,多麼不公平。

  眼眸隱約又染上了些血色,殷承安其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沉溺於回憶懦弱不堪,實在難看。

  手突然被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了,溫暖的觸感讓殷承安稍稍清醒些,他偏過頭,眉目如畫的少年望著他微笑,眼眸內滿是包容和寧靜。

  無聲的安慰。

  顧南突然就明白,即使少年什麼都沒說,卻也已經將他看了個通透。

  心裡突然就平和下來。

  殷承安反手握住顧南的手,隱約感覺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還要怕什麼呢?

  他有太極殿,有齊王府,有胞弟,還有一個想陪伴一生的人。

  你不是一無所有,殷承安。

  這年回暖比尋常早了許多,一月盡頭桃花便開了。

  殷承祈在桃花盛開的時節葬入皇陵,追封親王爵位,封號沿襲王號。景昭帝一身素服親自送葬十里,殷承修與顧南奉命送葬,看著這位溫和仁善心懷天下的皇長子永遠長眠於這漫山桃花之中。

  投毒之人也逐漸露出了些許痕跡,懷親王下葬半月後,六扇門於三皇子寢殿搜出剩下一半的□□,經太醫院驗證,證實此毒便是索去皇長子性命的□□。

  滿朝皆驚。

  三皇子殷承譯,自六年前與太極殿爭吵後寵愛日益消退,多年又不長進,以至於他之後的四、五皇子都封王,他還依舊頂著皇子封號居於皇宮。

  消息傳出次日,靜貴妃之父,懷親王祖父周太師灑淚殿前,諸臣下跪。景昭帝於御書房閉門不出三日,下旨將殷承譯收歸宗人府。

  殷承譯大呼冤枉,數次求見景昭帝未果逐漸沉寂。

  三日後宗人府太監前去送飯,發現殷承譯以腰帶懸於樑上自盡,只留血書一封。

  ——此恨未已,來生不入帝王家。

  一場霍亂,景昭帝失去了兩個兒子。

  顧南再次見他時,發現帝王兩鬢已然是白髮蒼蒼。

  這年多坎坷,唯一的安慰便是太醫院為懷王妃檢查時發現其已有兩月身孕。最喜愛的兒子有後,景昭帝強行打起了些精神,看著終於不像往日那般頹然了。

  只可惜一切還沒完。

  顧南想,在原本劇情中這個事情其實也是如此,懷王被人鴆殺,三皇子入獄自盡。

  殷承譯死前每日都喊冤,大臣不信他,宮人不信他,就連他的生父也不信他。

  可是顧南相信,沒人會比顧南更清楚背後下殺手的人究竟是誰。

  靳王殷承晉。

  曾經他便是這樣一石二鳥做了這些事,不同的是從前殷承安沒去鄭州被牽連進去吃了不少苦頭,差些喪命,這一次卻避嫌沒有受到一點損失。

  不過沒關係,顧南想。

  欠下的總是要還,誰都一樣。

  隨著懷王的去世,朝中局勢也發生了變化。

  曾經是殷承祈與殷承晉。

  如今是殷承晉和殷承安。

  矛盾在殷承安於金鑾殿上書鄭州城王氏一事後達到巔峰,景昭帝賞了齊王府,其他未為多說,可能站在朝堂上的人都不傻,這王氏之後站著的是誰,一目了然。

  齊王府日益風光。

  此時顧南已經不再要求殷承安韜光養晦,畢竟劍已出鞘,如今他們需要的是證明,而不是隱忍。

  這日下了朝,殷承安被景昭帝叫去御書房,顧南便出宮去了清王府。

  殷承清見到顧南很是欣喜,當即命了備了好酒:「可是來應不醉不歸?」

  「自然。」

  說是不醉不歸,可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大意。

  顧南和殷承安前去鄭州的這段時間殷承清也沒閒著,在京城暗自布置勢力,到如今成效甚佳。

  「如今兵部和禮部已經為我們所用。」殷承清道:「工部和刑部是靳王的人,剩下戶部和吏部尚書都是中立角色,二人向來清高,不太好說服。」

  「戶部和吏部?」顧南笑起來:「扶持勢力最重要的部選擇中立,倒是有意思。」

  「確實。」殷承清笑著飲下一杯酒:「不過戶部尚書張遠道大概還容易些,他父親曾受過顧敬之的恩惠,臨終前也沒忘叮囑張遠道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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