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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並沒怎麼仔細看屋內的陳設,因為他有失眠之症, 根本睡不著,在哪都一樣。
顧浮走到側屋的床邊,摸索著打開了一扇十分隱蔽的門,告訴他:「這扇門是通往主屋的, 晚上記得把這扇門關好。」
傅硯僵了一下,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顧浮。
顧浮本還想再調戲幾句,結果被他這幅表情逗得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
傅硯先是迷茫,然後才反應過來:「你不會把我當成你的丈夫,也不會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你就是在嚇我。」
顧浮笑到扶牆。
傅硯的薄唇因不快抿成一條直線:「有意思嗎?」
「沒意思我圖什麼?」顧浮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對他道:「放心吧,我可不敢碰你,不然另一個你回來,定會和我發脾氣。」
傅硯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也不知道是被顧浮給氣的,還是被顧浮的話語撥動了心裡某根不知名的弦,輕盪出叫人不適的音律。
但還好,他早已習慣維持一臉冷漠的表情,沒叫顧浮察覺出異樣。
顧浮離開後,他在屋裡站了一會兒,走到床邊脫下外衣,準備躺一會兒。
反正也沒別的事做,不如先閉目養神,好歹把這漫漫長夜給應付過去。
可傅硯沒想到,他那頑固的失眠之症在這個陌生的九年後不藥而愈,他才閉上眼睛沒多久,便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認知再次遭到突破的傅硯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接著便聽見有誰奶聲奶氣地朝他喚了一聲:「爹爹!」
傅硯渾身一震,坐起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個穿著喜慶紅衣的小男孩邁著自己的小短腿,朝他跑來。
小男孩的眼睛和他很像,圓鼓鼓的臉蛋看起來特別可愛,見他才起床,還對他說道:「爹爹今天怎麼睡這兒來了,還起得這麼晚。」
小男孩顯然沒發現傅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走到床邊後手腳並用往床上爬,傅硯看他爬得吃力,伸手幫了他一把。
然而傅硯終究不是照顧了小男孩許多年的親爹,動作十分生疏,還扯亂了小男孩的衣服。
小男孩坐到床邊後正了正被扯歪的衣袖,一臉困惑:「爹爹你今天怎麼了?看起來好奇怪啊。」
傅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顯得有些無措。
「淵兒?」屋外傳來顧浮的聲音。
「娘!我在爹爹這!」小男孩朝屋外大聲喊道。
不一會兒,顧浮推門進來:「起了?趕緊漱洗吃早飯吧。」
傅硯不敢當著顧淵的面表現得不像他父親,便沒多說什麼,起身後換衣漱洗,然後被顧淵拉著手,帶去主屋吃早飯。
傅硯從沒和這么小的孩子打過交道,被拉去主屋的時候甚至拿不準自己手上的力道,怕弄疼這孩子的手。
之後吃早飯他也沒說話,直到小孩吃飽後坐不住,被顧浮放去院裡玩,他才鬆一口氣。
「這麼緊張?」顧浮意外。
傅硯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能好好睡覺了嗎?」
顧浮才想起來傅硯曾有失眠之症,問:「昨晚能睡著嗎?」
傅硯點頭,並追問顧浮:「你給我用了什麼藥?」
傅硯還以為是顧浮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用了能治失眠的藥物。
結果顧浮搖頭,說:「我沒給你用藥。」
傅硯意外:「沒有?」
顧浮指著自己道:「真要說的話,我就是你的藥。」
傅硯愣住。
顧浮:「當年你為了能睡好覺纏上我,還要我每天都去祁天塔陪你。」
顧浮說得曖昧,傅硯卻覺得不無可能。
「那我回去之後,便去找你。」傅硯說。
顧浮想了想,問:「你那個時間的我,已經回京了嗎?」
顧浮沒記錯的話,她回京的第一天晚上就闖了宵禁,被傅硯拿弓箭追著跑。
傅硯:「回了。」
回了?
顧浮察覺到不對勁,問他:「你來這之前是什麼日子?」
傅硯:「臘月八日。」
臘月八日,正是顧浮當年回京的日子。
顧浮:「那你沒遇見我嗎?」
傅硯搖頭:「我只聽說了你回京的消息,大約傍晚的時候,就出現在了你的床上。」
顧浮明白了,傅硯在臘月八日那天傍晚,來到了九年後。也就是說,九年後的望昔會接替九年前的傅硯,在晚上遇見擅闖宵禁的顧浮。
也不知道望昔還會不會用弓箭射她,還是直接叫秘閣的人將九年前的她帶去祁天塔?
顧浮隱隱有些不大痛快。
說來也是可笑,她居然在吃自己的醋。
但就像她不敢對九年前的傅硯做什麼一樣,她相信望昔也不會對九年前的她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反正就三天,問題不大——顧浮是這麼想的。
然而意外還是出現了。
三天後,傅硯和望昔並沒有換回來。
顧浮拎著刀去找司涯,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顧浮去的時候並沒有帶上傅硯,但其實傅硯也去了,只是比顧浮晚上一步,所以他在屋外聽到了顧浮和司涯的對話。
「真要換不回來也沒事吧,」司涯仰著腦袋往後靠,盡力避開顧浮那把削鐵如泥的苗刀,說了句混帳話:「反正都長一樣,還是同一個人,不過得費些功夫重新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