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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那些曾經的過往,她越發想念那個能給予她溫暖懷抱的男人。

  明遠終於明了這一切。

  蕭繹棠為了眼前這名女官,費勁了心思。

  不僅刻意向自己隱瞞她奸細的身份,命她前來找尋,無非是希望自己攜她去陛下面前揭露皇后的算計,好讓她立功。

  明明他可以被污衊弒君時反擊,為了一個女人能被立為太子妃,甘願兵行險著。

  他眼中存了怒氣,語氣難免冷了下來,「梁大人可知,若像陛下交代了你曾經的身份,意味著你將永遠離開東宮,你可願意?」

  梁竹音淚盈於睫,鄭重叩首道:「只要殿下能順利清除異己,臣願意。」

  她心底浮起道不盡的悲涼,陛下絕對不會允許儲君身旁有背景複雜之人相伴。

  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與他離別。

  曾經幻想兩載的陪伴,如今也再無機會了。

  指甲不知不覺深深嵌入掌心裡,卻絲毫不覺得疼。

  胸口如錐般的疼痛早已沒過了所有。

  明遠看向對面那咬唇,神色悲愴的女子,臻首低垂時看上去是那般羸弱,卻周身透著堅定與決絕。他仿佛看到了徐妃在世時的模樣,漫天大雪中,即便端著一盆髒衣物,那盈盈於立的儀態與潔淨,仿佛還在昨日。

  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如此,隨我入宮面聖。」

  *

  大內,兩儀殿外。

  梁竹音見明遠進去了半個時辰,終於喚她入內。

  走至寢殿時遠遠覷了一眼靠在龍榻上的永熙帝,下跪行叩拜大禮。

  片刻,龍榻上的人威嚴的聲音響起。

  「你要回稟的事,國師已告訴了朕。東宮是不能再回了,念在你知途迷返,主動獻上證據,饒你一命,即日起前去皇陵服役罷。」

  明遠拱手:「陛下,找尋至皇陵,對於太子殿下來說也不是難事。不如臣來安排她的去處,天地之間,人海茫茫,再無可尋之處。」

  永熙帝蹙眉,「她被太子臨幸,如何得以出宮?」

  梁竹音含淚叩首:「回稟陛下,罪臣尚是清白之身。」

  永熙帝與明遠對視,抬手示意王欽。

  王欽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讓醫婆查驗一番。

  「姑娘,請罷。」

  片刻後,王欽前來回稟,確認梁竹音依舊完璧。

  「太子這是何意?」蕭繹棠的行為令永熙帝不解。

  明遠卻心中苦笑。

  男人只有珍視一名女子時,才會顧及對方的感受。蕭繹棠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輕易動這名女子。

  打定主意後,他笑道:「殿下覺得此女頗像徐貴妃,可能也存了幾分敬重之心。越是如此,臣將她妥善安置,才不會觸了殿下的逆鱗。此次請君入甕,殿下有所察覺,知曉陛下欲除掉皇后黨羽的同時趁機考校他,若兩載內他能通過陛下的考核,順利監國,那便由得他罷。」

  永熙帝捋須道:「一名低等宮嬪自然可以,太子妃卻不行。」

  明遠頷首,算是與他意見一致。

  從側殿出來後,梁竹音站在玉階之上環顧這黎明之下的九重宮闕,任由微涼的晨風吹拂她的紛亂的髮絲。

  她遙望西方,據說宗正寺在那個方向。

  遠處宮殿上巨大的垂拱與鴟吻阻擋了她的視線。

  兩行清淚從面頰滑過,喃喃說道:「殿下,自此以後,天涯相隔,終不可見。您保重。」

  明遠邁入殿外,見她看向西方,沉默了一瞬,詢道:「可還有隨身之物要攜帶?」

  梁竹音快速摸去臉上的淚痕,想了想說道:「先生可否容民女片刻。」

  明遠頷首,「去罷,我會命人跟著你,帶你去該去的地方。」

  *

  東宮,麗正殿。

  蕭繹棠推開寢殿門四處找尋梁竹音,就連淨房都未放過。

  他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厲聲喚著小路子。

  「她人呢?」自言自語地下意識打開衣櫃,看看她有沒有藏在裡面。

  「陛下有旨,將她送走了。」明遠的聲音從屏風處響起。

  蕭繹棠緩緩轉身,陰鷙的鳳眸看向他一向敬重的師父,一字一句說道:「你們一個個都見不得我舒心!」他點著頭,「將她藏到天邊,我也能將她找出來。如果,讓我知道她不在了,師父不如想想,以我的能力,我能做出什麼?」

  「站住!」明遠怒極,指著他說道:「沒人脅迫她,是她自己要走的。她親口向陛下承認奸細的身份,並且證明自己尚完璧……」

  蕭繹棠巨大痛楚之下,氣血不斷上涌,在小路子的慘聲呼喚中,扶住門框漾出一口血。

  推開試圖攙扶他的小路子,顧不得嘴角的血漬,喚來暗衛,扶著牆向命婦院走去。

  推開房門後,看到桌几上擺放著存放竹葉簪的盒子,顫抖著打開,見盒內只有玉簪並無隻言片語。

  蕭繹棠克制著眩暈,有氣無力地問道:「她有說了什麼?」

  暗衛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極度自責,下跪沉聲說道:「梁大人什麼也沒說,隨後去了龍首源。」

  蕭繹棠拿著木盒瘋了一樣跑到玉蘭花樹下,見有個新埋的土堆。跪在那裡不顧一切的刨開尚有一絲潮濕的土,見是一個方形的木盒,顫抖著拿出打開後,他抱住一封封信箋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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