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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白色常服的男子眉頭一皺,身後刺來的劍卻容不得他分心,只能集中精神迎擊。一招之間,他十指間銀線翻飛,劍刃落下時,有金鳴之聲,短短一招,但二人皆動用了真氣。百里澤身體虛弱顯然不是偽裝,突然間硬生生接下這一招,也不免被劍氣所傷。兩廂站定,終於看清來人,他扯了一下嘴角,低聲道:「好一招四時流火。」

  來人一擊未成,但見明樂已經安全,倒也不再出手,長劍收鞘,看著他指尖細長的銀線,也淡淡道:「百里山莊的縛龍絲也名不虛傳。」

  一回交手,雙方顯然都已看破了對方身份,百里濟問:「九宗弟子也對我百里山莊的事情有興趣?」

  謝斂搖頭,他看了眼站在百里澤身旁臉色略顯蒼白的女子,低聲喚道:「明樂,到我身旁來。」百里澤方才將她帶到身旁之後就鬆開了她,此時聽謝斂喊她過去,也只眉目冷峻地站在一旁,一言未發。明樂遲疑片刻,還是提起裙擺朝門口走去。

  這一回,再經過院中百里濟身旁時,對方果然再沒有與她為難,只等她站定,卻見謝斂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才又咳了幾聲問道:「公子還有事?」

  謝斂道:「我還有一筆帳要向這位百里公子討還。」

  百里濟聞言眉梢輕挑,饒有興趣道:「願聞其詳。」

  謝斂望著檐下負手而立的青年,平緩敘述道:「不久前鳳鳴寺曾有兇犯意圖綁架盧家小姐,我未婚妻子那日也在寺中,陰差陽錯之下差點叫兇犯擄去,逃脫途中不慎摔下了山坡,那群兇犯應當就是百里公子主使。」

  明樂起初聽他提起鳳鳴寺便覺怪異,直到他說主使就是百里澤,登時睜大了眼睛朝他看去,卻見謝斂神色平平,再看檐下青年,竟也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

  「他綁雲秀幹什麼?」

  「受人所託。」

  「受什麼人所託?」

  「盧家自己所託。」

  明樂覺得荒唐:「你說盧家自己找人去綁雲秀?」

  謝斂轉過頭,從頭解釋道:「此事一開始就有許多疑點。一來鳳鳴寺抓獲的幾個綁匪都是些來路不明的江湖人,身手不錯組織有序卻連盧小姐的模樣都認不清;二來盧家在山上住了好幾日,動手的機會很多,綁匪卻專挑了城中守衛最森嚴的佛誕日動手;三來那天國公府僕從簡簡單單就被置換了一批,事後押送綁匪的路上,也能被人輕鬆逃走,這當中若是沒有人裡應外合,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低聲道:「最關鍵的是,我聽說那天是雲秀自己主動支開了下人回後山廂房的。」

  明樂蹙眉反駁道:「英國公小姐被擄是一樁醜事,雲秀不至於做這種傻事。」

  「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綁匪,此事從頭到尾都不過是為了演一場戲。」

  「演給誰?」

  「演給她自己。」

  謝斂側過頭看了眼醫館的圍牆,鄰家不知在院裡種了什麼,隔著石牆探出一截枝條,上頭結了小小的嫩芽,猶如少女的心思,要等初春才知道會結出什麼。他繼續解釋道:「那日鳳鳴寺一帶的巡檢官是鍾致,山上出事他必定是第一個到的。」

  明樂愣在原地許久說不出話,這蜿蜿蜒蜒曲折起伏的少女心思任誰聽了都要覺得好笑,但盧雲秀年歲尚小,又陷入惴惴不安的情愛之中,當真做出這種事情來……倒也不叫人覺得全無可能。

  在旁將事情聽了個大概的百里濟忽然開口道:「你用玉扳指找了分堂的人手幫忙,卻是去幹這種幫小姑娘試她情郎的蠢事?」

  前頭紀景同與他如何針鋒相對他都不見什麼波瀾,這回倒像是氣笑了。紀景同瞥他一眼,還未說什麼,謝斂也抬眼看過來:「我也想問紀公子,與你做這筆交易的人,是要你假意去擄盧小姐,還是假意擄走盧小姐?」

  一字之差,後果截然不同。檐下青年垂眼避而不答,過了片刻才道:「謝公子何時知道的?」

  「玉碎閣出事後阿湛找了你。」

  紀景同聞言自嘲道:「如此說來我倒是兩次都栽在了安姑娘手上。」

  他再提到安知靈卻不再稱呼她明三小姐,而叫她安姑娘,像是早就知悉了她的身份,這叫謝斂忍不住皺眉。一旁的百里濟卻徐徐開口道:「公子剛說要替你未婚妻找他討這筆一帳,不知準備如何討?」

  謝斂頓了一下:「要看此事算紀公子所為還是百里山莊所為了。」

  百里濟似乎覺得這個說法好笑:「他用百里澤的身份動了山莊的人手,這筆帳可以算在百里山莊頭上。」說完不等謝斂再說什麼,他又轉頭去看檐下的人:「如今你能跟我走了嗎?」

  紀景同扯了下嘴角,譏諷道:「你想要我的命,何必大費周章還要帶我回去?」百里濟似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你想我在這裡與你動手?」

  紀景同神色一沉,顯然將這句話當做了威脅,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等等!」明樂疑心自己這輩子沒這麼大聲說過話,剛一出口也將自己嚇了一跳。見這滿院子的人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過了片刻才鎮定道:「我也有一筆帳要同他討。」

  百里濟大概覺得她有趣,畢竟這一路到醫館,眼前的女子表現的都十分溫順,此時倒是當真有些好奇她要說什麼。明樂目光並不落在紀景同身上,反倒盯著百里濟說:「我年前與紀家訂了婚約,按理說他如今是我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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