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段溪橋看在眼裡,心裡堵得難受。見她果真去夠此物,忙將它拿了過來,放到她的手裡。

  傅傾饒細細摩挲著它的邊角,半晌後,終是打開,從中翻找,取出一物。

  她將東西擱在手心死死攥住,只一剎,便忽地雙目圓睜,將手中之物朝著楚雲西狠狠丟去。

  「你看看這是什麼!它怎會在那裡出現?那人到底做過什麼!啊?你告訴我啊!你敢說他什麼都沒做、一切都是巧合嗎?是了,這東西會自己走路自己跑。不需主人帶著,自個兒就能跑到那血流成河的地方去!」

  她聲嘶力竭地喊著,想要把十幾年的憤恨與不甘統統發泄出來。可是那麼久那麼深的哀痛,又怎是幾句話可以掩得過去的?

  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咳得更狠些罷了。

  待到咳聲再止,她捂住胸口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她將信封中其他的東西嘩啦啦地全部倒了出來,任其散落到床鋪上。

  這些東西和她丟出去的那物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上面都沾染著黑紅之色。有些像是乾涸許久了的血跡,又有些像是火燒過的痕跡。

  「看吧,這裡有這麼多東西。可是有一樣不在其中,我看過後就給燒了。你知道是什麼嗎?」她扯了扯嘴角,「是個『冤』字。是兩位大人,用血寫成的『冤』字!」

  當時打開那三尺見方的白絹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雪白的絹布上,只寫了一個大字。那個大字寫得很不好看,橫不夠平豎不夠直,既沒有趙大人字跡里的風骨,也沒有周大人筆跡中的凝重。

  但那個字又那麼觸目驚心。因為,它是用血寫成的。

  「十幾年了,終於有人肯說實話了,卻又不敢活著講出來。你說,他們怕什麼?怕什麼?」

  看到這些東西之後,傅傾饒突然就想通了。

  兩位大人的死,她和段溪橋推測的沒錯,確實是二人故意為之。而李長亭被卷進去,不過是有人順勢利用了這場火災來拖住李長亭,不讓他出現在那個祭祖儀式上罷了。

  先前她和段溪橋尋找兩位大人想要暗示的事情時,她就有種被迷霧籠罩住的感覺,總覺得只需要一股風來把那霧吹走,她便能窺得全貌了。

  可是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她才發現,這真相居然殘酷至此。

  竟是和溫家有關。

  傅傾饒指著順著楚雲西的衣裳下擺滑落到地上的物什,笑看楚雲西。

  「那東西,是誰從我大哥手中討去的,你不會不記得吧?又是誰整天不離身地佩戴著,你,不會不記得吧?既然都肯定記得,你又有何不清楚的!」

  談及大哥,傅傾饒覺得鼻子又在發酸了,眼睛也開始朦朧起來。她忙將嘴角翹起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藉此來驅散心中巨大的哀痛。

  楚雲西看不得她這般強撐著的模樣,躊躇著上前半步想要做些什麼,頓了頓又退了回去,低聲說道:「那與我何干。」

  「當然有關係。若有一日我撐不住要對他做些什麼,你是幫著我,還是護著他?」

  楚雲西緊擰雙眉,已然有了怒氣,「你莫要說這樣做是為了不讓我為難。」

  「不然怎地?你與他可是至親!」傅傾饒緩了口氣,抓緊胸口衣衫,「待到他日你我二人涇渭分明了,遇上那般時候,我們也就都不用犯難了。」

  楚雲西怒到極致,反倒笑了。

  他連道三個『好』字,還欲再言,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了。

  扶著桌沿深吸口氣,他猛地一推桌子,跌跌撞撞出了屋。

  桌腳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刺啦聲,繼而桌子倒地,咣當一聲響。

  傅傾饒慢慢屈起腿,將臉頰貼到膝蓋上,無意識地輕輕晃著,心中一片空茫。

  手心突然一涼。

  她睜眼去看,才發現眼睛早已模糊了。

  用袖子拭了拭眼睛,攤開掌心之物,赫然便是先前她砸到楚雲西身上的那個柳葉形的玉腰墜。

  說起來,信封內的其他東西或多或少都有損毀,唯有這一個,雖然也染上了黑紅之色,卻只有裂痕,未有斷處。

  傅傾饒這便有些懊悔自己先前的衝動了。

  幸好它沒有因為那一下斷裂。不然……

  她留戀地用指尖摩挲著它的表面,輕聲說道:「這個是我大哥親手做的。這上面的花紋,也是他親手刻上去的。那時我問大哥,為什麼要做柳葉,稀奇古怪的,沒見過這樣的。大哥說,因為阿嬈喜歡爬柳樹啊。大哥要做個大大的柳葉,萬一阿嬈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了,也好接住。」

  她輕輕地喃喃自語,段溪橋擔憂地望著她,她渾然不覺。

  握著柳葉玉飾沉浸在思緒中好半晌,她才回神,恍然驚覺屋裡還有其他人。

  看清段溪橋眼中的擔心,傅傾饒惱羞成怒,別過臉冷冷說道:「你出去。」

  「你讓我出去我便出去?」段溪橋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順手拉過桌旁的椅子,自顧自坐下,「論私,這並非是你家,你不是主我不是客,我無需聽你的;論公,我資歷比你深官階比你高,也無需聽你的。既然如此,我為何要出去?」

  語畢,他拿過床旁的一本書,隨意翻看著,理也不理傅傾饒。

  傅傾饒已然疲累至極,不想再多說其他,便直挺挺地躺了下去。想了想,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