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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使來的這幾天想必沒有來過這裡,陳曄平說:“久山先生,一會兒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個舞會,請了許多當地的名媛佳麗,一定讓你在昌順的最後一晚難以忘懷。”久山笑著說:“參謀長,你們的人已經帶我玩了兩日,我想,你這次來一定不會讓我空手而歸吧?”

  陳曄平打了個哈哈,服務生上來替他們倒酒,他說:“一定。菜上來了,我們先吃飯。”

  桌上全是中菜,都是昌順的名菜,陳曄平做東道主給久山介紹每一樣菜,久山很滿意,直到後來久山注意到和服務生一塊站在旁邊的沈丹鈺,他揮揮手說:“沈秘書,你怎麼站著?你也坐下跟我們一起吃吧。”

  她正要拉開一張椅子,久山卻把她叫到自己旁邊的位置,她有點猶豫,看了一眼陳曄平,他正在給久山倒酒,然後把酒遞到久山面前渾然沒注意她這邊,她心裡立時明白眼前這位日本特使的話不能不聽,所以十為拘謹坐下去。

  他們邊吃邊談話,久山說:“南邊政府的杜雨亭很是執拗,我們多方與他們聯繫,可他卻不肯和我們合作,這一點,就和田帥不一樣。”沈丹鈺聽得這個熟悉名字,悄悄陳曄平瞥了一眼,陳曄平淡定的將酒給他倒上,說:“我們田帥與他杜雨亭不同……”

  她正發呆的時候,久山卻注意到她心不在焉,就說:“沈秘書,你怎麼不動筷子?”沈丹鈺反應過來,陳曄平這時也往她這看過,她夾了就近的菜到碗裡,正低頭吃著,久山和陳曄平說:“沈秘書長得與我們日本的女人有幾分相同,舉止樣貌……參謀長,你肯不肯讓沈秘書跟我回日本?”

  陳曄平頓了頓還不知怎麼回答,沈丹鈺一口菜噎在喉嚨里嗆了幾聲,然後速度拿了手邊的杯子喝下去,喝了一半後才注意到那杯子裡原來是酒,她一口悶下去,從喉嚨到胃像是冒著火,表情很是難受痛苦……待她緩和過來,聽見陳曄平跟久山又有說有笑,反正這位日本特使對他頗有好感。過了不久,陳曄平叫她,她看向他,他說:“我給久山先生準備了一瓶法國運來的紅酒,就在藏酒室,你去拿一下。”

  她終於有理由離開這裡,立時站起來走出去,由服務生領路帶她上了樓,放酒的地方在三樓。她跟著服務生,服務生指著酒室的門示意她在這裡。那服務生在門口等待,因著那是飯店客人放酒的地方沒有特指他們是不能進去的。

  她走進藏酒室,這屋子裡三排的架子上都置滿了酒,燈光又是極暗的,只有一扇小窗戶拉著墨綠色絲絨窗簾。

  她借著光線看那些酒的名字,繞著架子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酒。正要找別處時,陳曄平不知何時也上來了。他應該覺得她拿一瓶酒要了好長時間所以自己上來親自拿。陳曄平走進來看見她還在磨蹭,說:“怎麼還沒找到?”她只能實話實說道:“我沒有找到你要我找的那瓶紅酒。”

  陳曄平徑直走到後面的那一個架子上打開柜子門,上面鋪著一層黑絨布,他雙手捧出來拿轉身說:“在這裡。”她唯獨沒有打開過那排柜子。他們一起離開。

  她跟著他走到門旁,不一會兒才發覺他手一直落在開門的地方,人僵直在那裡。她問他:“怎麼了?”於是她上去轉動門鎖,轉了兩下,那門鎖像是鎖住了。她木木地回頭看他,沒想到他眼裡也是一種失措,沈丹鈺試圖敲著厚厚的鐵門,它巋然不動,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這間藏酒室的門和別處的鎖不一樣,可能是他進來的時候觸動了保險鎖,她問他:“我們怎麼辦?”

  陳曄平摸到這裡的開關,把燈全開,他把手裡的紅酒擱到桌上,拉開窗簾往下面看了看,她驚訝問:“你不會要跳下去吧?”陳曄平回頭淡淡道:“這下面是大街,我還不想死。”她鬆了口氣又開始焦急起來,道:“可是,外面沒有人,如果沒有人發現我們,我們不是要一直待在這裡?”陳曄平卻不耐道:“急有什麼用?等人發現我們不在了自然會來找我們。”她閉嘴了。

  陳曄平依然靠著窗邊往外看。她背靠著門看著地板。藏酒室里散發著淡淡的酒香氣,存放著上百瓶不菲的酒斜置在酒托上。時間過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她慢慢覺得這裡有冰涼的氣息,是周圍琳琅滿目的酒瓶散發出來的。她看了一眼陳曄平,他還在注視著外面,不時又看看天空,月亮恰好移到窗中間,照在他的頭頂,他的眼睛裡發出幽暗的光芒,此時此景,她心裡頓生了異樣的感覺——她注視眼前這個人,他若是沒有做過害她家人的事,沒有那般暴虐殘忍,他此時的模樣是何等溫和無邪……可她心中慢慢生出那股熟悉的仇恨……這間狹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竟然生出一個念頭,有想與他同歸於盡地想法。可是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不值得。

  陳曄平隱約感覺一雙眼睛在深處注視自己。他不經意回頭,遙遙和她的目光相觸。沈丹鈺立刻別開視線,陳曄平的聲音響起道:“你要是站的累了,就找把椅子坐一會兒。”

  被他這麼一說,她發覺自己的雙腿確實有些麻了,於是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她還沒有和一個人關在一間屋子裡這麼長時間,靜地讓她不知不覺頭靠在牆上眯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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