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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靜遠是個靜不下下來的,閆焰也同他鬥嘴都慣了。沒一會兒屋子裡的氣氛便熱烈了起來,就是先前心情不大好的魏妙沁,這下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卻聽得「啪」的一聲,嚇了在場眾人一跳,年輕女子更是當即跪了下來。

  魏妙沁朝荀銳看過去,只見荀銳攤開手指,露出掌中的碎片,口吻平淡地道:「拿酒杯的時候怕脫手,不慎用力過了頭。」

  魏靜遠:「……這哪裡是過了頭,是過了特別大的頭才是吧。」

  那酒杯都能被生生捏碎,也不知他的握力該有如何強悍。

  荀銳將碎片扔入桌下的竹簍中,心下也有些懊惱。

  他又記起自己折斷了方天畫戟那一回,她便是被嚇得頭也不回地趕緊走了,好似後頭有狗在追一樣。今日莫不是又要被他嚇住?

  荀銳的手指在膝上蹭了蹭,最後便不去拿酒杯了,只端了碗喝。

  這樣動作由別人做來,自然顯得粗鄙不堪。可荀銳生得俊美,身上又糅雜了異族人的天生豪邁,於是端碗飲酒,反倒更顯得他俊美無匹,骨子裡透著肆意傲然。

  魏妙沁看著看著,便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她一直沒有怎麼開口,只聽著魏靜遠與閆焰說話,他們越是嘈雜,她才越覺得那種心底被剜去一塊的地方,得到了填平。她不會再那樣害怕,再疑心周圍的人待她都是虛情假意。

  一頓酒喝了足足一個多月時辰。

  閆焰和魏靜遠經了這一頓酒,好似與荀銳熟稔了許多,還同他說:「下回再一併飲酒。」

  說罷,這才醉醺醺地離去。

  從婉扶著魏妙沁往外走,口中道:「好大的酒氣……」

  魏妙沁點點頭,酒氣竄在她的鼻間,都叫她覺得有一點醉了。

  「郡主。」荀銳突然出聲從背後叫住了她。

  魏妙沁腳尖無意識地蹭了蹭地面,她到底還是頓住了腳步,轉身道:「今日多謝宋公子,宋公子可還有旁的事?」

  荀銳微眯起眼,眼底竟然帶上了一絲熏熏然的味道。

  這般模樣,在荀銳的臉上實在太難見到了。

  他盯著魏妙沁,讓魏妙沁覺得怪異的是,她竟然會覺得他的眼底,傳遞出了一絲情深的味道。

  荀銳低聲道:「郡主身上的酒氣,是香的。」說著,他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空中那麼一撈,好像真撈走了一縷魏妙沁身上的香氣似的。

  魏妙沁臉頰霎時紅了個透。

  她就知道!

  這人口中吐出來的話,十句里有八句都是輕薄之語。

  魏妙沁看也不再看他,提了裙擺,匆匆就往樓下走。

  荀銳迴轉身又進到了包廂里,他抓起了架子上的帷帽,低聲喃喃道:「忘記拿了……」然後他將帷帽舉得更近些,低頭去嗅了嗅。

  一點檀香味兒,若有似無,勾動心弦。

  荀銳低頭輕吻了吻。

  他閉上眼,便好似在親吻魏妙沁一樣。

  ……

  坤寧宮。

  皇后面色憔悴地坐在位置上,一旁的嬤嬤眉間皺紋深刻,她出聲道:「娘娘,皇上還是不肯見您嗎?」

  皇后搖了搖頭。

  「那郡主……」

  「說是病了,便不入宮了。」皇后掐緊了指套:「到底還是與本宮生分了。」

  嬤嬤頓了下,道:「您大可同郡主回憶往昔,叫她知曉,您待她是一片真心。」

  皇后抿了下唇:「罷了。」她道:「嬤嬤小心行事,先問出太后壽誕那日,除了元檀、邢正安以外,還有誰出入大殿。」

  嬤嬤驚訝道:「您是要找那個……」

  皇后看了她一眼,嬤嬤便將未盡之語都吞回了肚子裡。

  這是要找大公主口中那個,給元檀郡主披上了玄色外衫的男人。

  不多時,皇后身邊貼身伺候的姑姑,急急邁著步子進了門,然後朝著皇后福了福。

  「無須多禮,前來回話。」皇后淡淡道。

  「是。」姑姑到了跟前,俯身與皇后道:「邢正安突然患了急病,閉門不出。他身邊的書童也不見了一個,府中對外說是手腳不乾淨,發配回家了。」

  皇后面色鐵青,指套掐進肉里,她卻感覺不到痛。

  嬤嬤也是臉色大變,低聲道:「莫不是……莫不是皇上出手了?」

  皇后嗓音嘶啞:「定然是了。哪怕元檀與邢正安還未有什麼實質的牽扯,但為了將來不給人留下話柄。自然要除去邢正安。連他常帶在身邊的書童都不放過。如今才只是急病,等再過些時日,便是身亡了。左右是個庶子,除了邢家大老爺心有怨懟,旁人一句話也不會說。但那又何妨。」

  嬤嬤點了下頭,憂慮道:「是啊,但那又何妨。為了元檀郡主的臉面,皇上定然是捨得的。」

  皇后神色微微恍惚,道:「皇上處理的手段越是凌厲,便越說明皇上不會輕易放過這樁事。」

  嬤嬤抬手擦了擦眼角,道:「那公主……」

  「本宮是護不住她了。」

  怎麼偏不是魏妙沁投胎到她的肚子裡呢?

  不止皇后一個這樣想。

  過去,滿皇宮的妃子都曾這樣想過。

  建康帝並不親近自己的子嗣,賞賜不斷,但卻談不上如何溫情。唯獨魏妙沁不同,幼年時還騎拿建康帝當過馬騎,建康帝便也真如普通人家的父親一般哄著她,叫後宮中人恨恨之下,不知道絞碎了多少張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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