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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

  哪怕嚴肅如瑞王,也被荊寒章插科打諢的話逗笑了。

  二皇子森然道:「晏行昱將他的蟄衛借給你多少,而他身邊又留了幾個人相護,你說若亂箭齊發入長淳王府,他是否有大運氣能活下來?」

  荊寒章一聽到這個, 愣了一瞬接著便是勃然大怒,他厲聲道:「你敢?!」

  怒完後荊寒章突然反應過來臨走前晏行昱對說他的「不可冒進」,他一怔,驟然強迫自己在這四周皆是虎狼的地方定神。

  而下一瞬,一支暗箭從漆黑的夜幕里朝著荊寒章的心口倏然射來。

  若是荊寒章被暴怒占據了理智,這一下肯定躲不過去,好在荊寒章反應極快,一把伸手抓住襲向他胸口的暗箭,那沖勢將他的虎口震得發麻,一片發紅卻好險沒有出血。那箭尖上,全是粘稠的毒。

  荊寒章臉色蒼白地把手中暗箭甩開,看著二皇子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這種卑鄙的伎倆你都使得出來,看來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二皇子漠然看著他。

  瑞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查看荊寒章的手。

  荊寒章卻搖頭,示意他不可鬆懈。

  二皇子見到武藝最高強的晏沉晰已經進了寢殿,一時間被逼急了,竟然下了狠心。

  只要這兩人都死在了這裡,就算皇帝詔書已下,也不能讓一個死人當皇帝。

  他正要抬手下令,突然感覺到腳底下一陣劇烈的震動聲。

  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而來。

  「臣晏重深前來護駕!」

  二皇子一愣。

  接到京都城的消息便快馬加鞭趕回來的晏重深風塵僕僕,帶著精兵一身戾氣而來。

  在沙場上見過血的精兵和只守在京都城的禁軍哪裡能比,幾乎是一瞬就將那些氣勢洶洶的精兵給強行壓制住。

  晏重深嘴裡喊著「護駕」,飛快衝到瑞王面前,重甲一陣輕撞,單膝點地:「殿下,臣來遲。」

  瑞王忙把他扶起來。

  荊寒章在一旁環著手臂笑得開懷:「不遲不遲,二殿下正要狗急跳牆,你來得應該再遲一些,否則那戲更好看。」

  二皇子死死咬著牙,沒想到晏重深竟然悄無聲息地回京都了。

  這一局,勝負已定。

  寢殿中,晏沉晰單膝跪在榻邊,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語不成句:「為何……」

  晏沉晰知道他想問什麼,道:「不知是誰將您要立儲瑞王的消息傳到二殿下耳中,二皇子打算趁亂逼宮。」

  皇帝渾濁的眼睛毫無光亮,他呆怔了許久,才對安平道:「去拿……上次的詔書……」

  安平忙飛快將未銷毀的詔書拿來,上面是瑞王的名字。

  皇帝艱難地從龍榻暗格取出玉璽,抖著瘦成骨頭的手將印重重落下。

  回顧此生,他因疑心忌憚,殘害忠良,毒害愛妃,害死恩師義父,對剛出生的孩子趕盡殺絕……

  種種罪行,最終落在那逼不得已的詔書上。

  皇帝怔然地想:「我或許……真的不適合做皇帝。」

  朝臣異心,二十年過去,攝政王留下的人他根本沒有拔除乾淨,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攝政王留下的暗樁。

  如此戰戰兢兢活著,仔細想想,倒也可悲。

  皇帝仰頭看著頭頂,不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就嘶啞著笑了出來。

  安平訥訥道:「陛下?」

  皇帝用了一生的時間,終於懂了攝政王的用心。

  「他將你送來時……」皇帝看著安平喃喃道,「是不是便知道我已生了忌憚他的心思。」

  安平一愣,訥訥稱是。

  「好。」皇帝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笑著贊了一聲,想了想,又說了一聲,「很好。」

  安平不語,躬身將詔書取走,出了寢殿朗聲而讀。

  寢殿中,只留晏沉晰和皇帝兩人。

  皇帝盯著頭頂的床幔,啞聲吩咐道:「晏行昱是攝政王世子,接近寒章必定心懷異心,寒若寺……國師……自然也逃不了干係……去叫太醫來驗從護國寺而來的藥,朕就算死,也絕不會讓攝政王的孩子在寒章身邊……」

  他一意孤行了數十年,臨到死時卻並未幡然醒悟,反而想著一條路走到死。

  已做了這麼多錯事,不在乎再多這一件。

  他的江山可以留給瑞王,但攝政王的子嗣卻不能在荊寒章身邊。

  皇帝吩咐完,晏沉晰依然跪在床榻邊垂著頭,似乎沒有打算起身做事的打算。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床榻:「晏……沉晰!」

  晏沉晰突然就笑了,他輕輕抬頭,露出一個極其輕狂又肆意的笑容。

  皇帝一愣。

  「晏沉晰」笑著道:「陛下,二十年前,封副將從京都城帶去的茂實城虎符是假的……」

  皇帝怔然看他。

  「晏沉晰」抬手將下頜處的人皮面具輕輕扯下來,露出封塵舟那張滿是笑意的臉。

  封塵舟一歪頭,聲音仿佛從地獄黃泉傳來。

  「那今日前來救駕的晏沉晰,自然也是假的啊。」

  皇帝愕然瞪大了眼睛。

  當年替攝政王冒死得到虎符去茂實城調兵的副將姓封,他快馬加鞭幾乎累垮了身體衝到了茂實城,最後卻只得了一句:「這虎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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