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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行昱摸摸晏為明的腦袋:「不想回去也行,你在王府住幾日,冷靜冷靜好不好?」

  晏為明委屈地點點腦袋,在晏行昱懷裡蹭了一下。

  安撫好晏為明,三個人又吃了月餅,賞了一會月,讓侍從帶晏為明去休息。

  荊寒章走到晏行昱身邊,幽幽道:「你生辰那日,我父皇也打我了。」

  晏行昱:「……」

  晏行昱詫異道:「竟然?打了哪裡?」

  他忙伸手去摸荊寒章的臉,荊寒章添油加醋道:「就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我身上了,什麼硯台啊,大印啊,茶碗啊,什麼亂七八糟的重東西都打著了。」

  晏行昱:「……」

  晏行昱一看到他這樣就知道是在胡說八道了,他也樂意和荊寒章玩,摸著他的臉,心疼地道:「那怎麼辦呢,殿下想讓我幫你報復回來嗎?」

  荊寒章:「……」

  荊寒章本來想說幾句葷話的,被晏行昱這句徹底弄得笑了出來。

  荊寒章只當他在開玩笑,但在暗處的封塵舟卻知道,晏行昱其實是認真的。

  只要荊寒章說一聲「好」,晏行昱或許真的會將東西原封不動砸回皇帝身上去。

  幾乎是在晏行昱的推波助瀾下,二皇子逼宮的計劃極其順利。

  中秋夜後,天氣漸漸涼下來,晏行昱體弱,楓葉還沒紅完,他就穿上了厚衣裳,整日窩在院子裡曬太陽。

  二皇子逼宮當晚,荊寒章一身黑色獵衣,身形頎長,腰間懸著長劍,矮下身輕輕抱了抱晏行昱,道:「等我回來。」

  入秋後晏行昱生了場大病,此時依然蔫蔫的,他縮在被子裡,悶悶打了個噴嚏,握著荊寒章的手:「你不要冒進。」

  荊寒章挑眉:「我是那種衝動的人?」

  「嗯。」晏行昱一點都不給他面子,直接點頭應了,「殿下很容易被激怒,這樣危險,也容易壞事。」

  荊寒章正要哼他,就對上晏行昱似笑非笑的視線,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挑起情緒來了。

  長淳王有些尷尬,他咳了一聲,道:「好吧,我儘量注意,你好好待著,晚上不要忘了喝藥。」

  晏行昱點點頭,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荊寒章又叮囑他幾句,這才握著劍起身進宮了。

  午後宮裡便傳來陛下病危的消息,幾乎所有人都進了宮,荊寒章下馬到了太和殿外時,掃見外面跪了一群的嬪妃和皇子。

  荊寒章上前對著殿門磕了個頭,才起身去尋在外殿的瑞王。

  「他來了嗎?」

  瑞王喝了一口茶,臉上也是難得肅然:「沒有,他若要逼宮,自然要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現在就過來,豈不是昭然若揭?」

  荊寒章疑惑道:「他想找什麼理由?」

  瑞王若有所思。

  黃昏後,皇宮烈火滾滾,禁軍已有一半受二皇子控制,二皇子帶著府兵沖入宮門,手中拿著印有皇后鳳印的制令,厲聲道:「瑞王勾結攝政王遺孤下毒暗害陛下,妄圖奪位,我奉皇后懿旨進宮救駕!」

  宮門禁軍一愣,驚蟄衛幾乎是飛去尋在太和殿候著的晏沉晰。

  晏沉晰又驚又怒,還未等他去宮門,禁軍已將人放了進來。

  聽到門外隱約傳來的兵馬之聲,瑞王終於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太和殿已經點亮了燈,跪了一整日的妃嬪已經被皇后遣走,皇子也悉數不見。

  皇帝寢殿中,安平將香點上,壯著膽子看了一眼躺在龍榻上形銷骨立的九五之尊。

  皇帝睡了太久,整個人身上發出將死之人腐朽的氣息。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在夢中,那個還是少年的攝政王將還是孩子的他高高舉起,朗聲笑道:「望小皇子平安順遂。」

  少年將軍意氣風發,眉目間全是疏朗的笑意。

  每回少年將軍從邊境歸來,總是第一個進宮來看他,給他送一些邊境尋來的小玩意;而臨走時,也總會摸著他的頭,道一句百說不厭的——

  「望小皇子平安順遂。」

  直到先皇駕崩,他被趕鴨子上架坐上了皇位,還稚嫩的臉龐一一掃過眾臣,最後落在那一身藍衫的青年身上。

  那是他的義父。

  攝政王沖他彎眸一笑。

  再然後,他的義父以鐵血手腕權傾朝野,而逐漸長大的他生平第一次迷迷瞪瞪有了忌憚的念頭。

  宮裡伺候的大太監因怠慢小皇帝而犯了錯,被攝政王直接杖斃,讓他直接去挑自己最合眼緣的人在身邊伺候。

  皇帝在數十個面容稚嫩的小太監中,隨意挑選了一個人。

  他說自己名喚安平。

  皇帝那時還傻乎乎地問:「為什麼不叫平安呢?」

  他喜歡攝政王每回對他說的「平安順遂」,而當時攝政王只是在一旁笑。

  皇帝不知道的事,當時在場的所有太監,全都名喚「安平」。

  攝政王是在提醒他,告誡他。

  但皇帝並沒有瞧出來。

  攝政王手把手地教他治國、打仗,幾乎他會的全都傾囊相授,皇帝也很努力地去學,但無意中還是聽到攝政王對旁人說。

  「他心慈手軟,並非是當皇帝的性子啊。」

  皇帝有些茫然。

  這句話是說他,不配做皇帝嗎?

  還是個少年的皇帝也是頭一次起了好勝之心,且這股氣一直延續了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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