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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字跡曾經出現很多次,貼在冰箱門的便利貼上的「菜單」、速寫邊角的署名、草稿紙上偶爾出現的亂寫亂畫……

  池念寫過他的名字,抄過一些他們都很喜歡的歌詞。以至於奚山第一眼看去,以為這又是哪句書里的情話被隨手摘在照片上了。

  但他下一秒,就意識到了,池念留給他的就是這幾個字而已。

  要說禮物,實在沒什麼驚喜。

  可奚山看著看著,嘴角的笑容不經意間展平,抿出一條線。

  他耳畔仿佛響起了高原的風聲,轉為雨,轉為烈日。四季倉促在他身邊走了一趟,所有或鮮艷,或沉鬱的情感撐破胸口、最後歸於緘默。

  池念還沒認真地對他說過「愛」。

  照片後面不太適合寫字,最初的兩三筆有點不清晰所以被加深好幾次。奚山手指摸上去時,還能感覺到筆觸凹陷的鄭重。

  ——我愛你,始於無人區日落。

  落款是一副簡單的簡筆畫:一枚小太陽墜入了群山的懷抱。

  第67章 開春了

  三月初,重慶。

  倒春寒來得突兀又猛烈,瞬間將拿出衣櫃的春裝凍了回去,連帶著被窩也一併和人難捨難分。

  一日之計在於晨,然而起床總是那麼的煩——

  鬧鐘響過第二次,臥室外,雪碧應聲而動,小爪子拍在實木門上啪啪作響。

  裡應外合的聲音交錯,成功地逼迫拱得高高的被窩裡伸出一隻手,艱難四處摸了一圈,從枕頭底下拎出一隻手機後想也不想地按了「稍後再響」。

  然而這次總算成功吵醒了一點理智,被窩裡的人翻了個身,似夢非夢地發出一聲囈語:「嗯……」

  晨起時沙啞的嗓音殘留了昨夜沒散去的旖旎,池念睜開眼,五感逐漸找回,立刻被凍得一下子把手縮進被子深處。

  他迷茫地耷拉眼皮,憑本能往身側的熱源靠近。而那人卻並不配合地給他抱,捏了一把池念的耳朵,從蓬鬆的溫暖中撐起上半身。

  窗外,一絲陽光從厚重窗簾之間長達十幾厘米的空隙鑽進臥室。

  耳畔細碎聲響不斷,反而有催眠的效果。池念又困了,他懶洋洋地,眼看要睡過去,突然被拍了下,卻依然不肯睜眼:「……煩。」

  「六點五十,你該起了啊。」奚山捏住他的鼻子。

  池念被阻撓著沒法入睡,快委屈哭了,掙扎著不肯:「再睡五分鐘……」

  奚山不管他,自己掀開被子,拿過被扔在床腳的T恤套好,然後下床。

  這動作湧入了四面八方的風,池念覺得冷,立時把自己裹成了一隻蛋卷。奚山穿好褲子,腰帶扣到一半,一條腿踢兩下「蛋卷」,力道輕柔,主要為了昭示存在感:「醒了就起,一會兒小心遲到。」

  蛋卷里發出微弱的抗議:「嘿煩……」

  奚山眉梢一挑:「喲,最近重慶話水平突飛猛進。」

  說完這話,奚山站在門邊,卸了鎖。門一開,外面已經等待良久的一貓一狗伺機而動,猛地先後躥上床,爭寵似的在「蛋卷」兩側來回地踩。

  這下池念真的沒法再繼續睡了,他頂著一腦門的怨氣,把被子踢到床腳。

  「啊——!我不想上班!」

  哀嚎尾音繞樑三日,奚山從門框外探出頭,補上最後一刀:「早安,打工人。」

  池念把枕頭給他砸了過去。

  「討厭!」

  刷牙的時候還有點不太清醒,奚山見池念那副下一秒就要摔的樣子,順手從身後摟住他。目光一瞥,被他鎖骨的吻痕吸引,克制一會兒宣告失敗。

  他低頭,吻落在紅痕上,那處顏色又加深了。奚山輕柔地啃咬一陣,依稀還留了個不太清晰的犬齒印記。

  沒空阻止他,池念滿嘴都是泡泡:「夏天就……咕嚕……不能這樣了,昂?」

  「嗯。」奚山留戀地抱住池念腰身,低頭貼著對方後頸吸了一口氣,又親他的頭髮,一路吻到額角才算完,喟嘆似的說,「夏天換個地方咬。」

  池念:「……為什麼非要咬啊。」

  奚山不回答,掐著他的腰,舌尖又把那塊深紅色濡濕。

  「差不多得了。」池念笑起來。

  奚山埋在他肩膀上,很無賴地搖頭。

  也是真正在一起之後,池念才知道奚山做愛過程中喜歡咬人,但當時感覺不到痛,只有完事了才會覺得哪裡隱約有點說不出的撕扯感——地方就看他的心情和體位,從後背來,那最上方的脊骨是躲不過一口,如果是正面,多半就在鎖骨和胸膛上。此外還有再隱秘一點的位置,大腿根、膝蓋、腳踝……

  就像在給他蓋章,位置除了他倆無人知曉。

  同樣,只有他們在一起,池念發現奚山根本不是那麼酷:床上黏人,深夜黏人,雨天最黏人——如果他們某個下雨的黃昏在沙發上並排坐著,五分鐘後,奚山的手腳必定要纏上他,自發地當大型掛件。

  偶爾甚至還要跟雪碧爭寵,實在很不像樣子。

  池念跟卓霈安聊過這事,對方分析了一大通不靠譜的言論,池念覺得只有一句大約沾點邊:奚山是個獨來獨往太久的人,內心或許渴望安全感,而他表達這種「渴望」的方式與成熟外表完全相反,就變作了幼稚的肌膚相親。

  不過正好池念也喜歡肢體接觸,兩個人私下裡簡直不分彼此,一開始擔心過某方面會不會不和諧的問題也從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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