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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一點兒。」江珮站去正中間的地上。
今天的事可以看出,老兩已經窮途末路。江珮沒想到,董志兆會不聲不響的逼著老兩關掉石場,黃掉買賣。自己找的這個男人是不是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總覺得心腸黑得很。
石場裡發生的事,兩人並沒有回去跟董父董母說。過年了,家裡還是不要提這些,省得又嘮叨個沒完。
爆竹聲中一歲除,人們換上新衣,走家串戶的拜年,小孩子在街上跑來跑去,點著小爆仗。
董淑蓮大年初一去了胡家拜年,胡母特別中意這個媳婦兒,給董淑蓮買了毛線,扯了布,壓歲錢也沒少給。
現在提起這門親事,董母可真算是揚眉吐氣了,逢著過來拜年的,就總會拐著彎兒提起來炫耀。
石場那邊,過年的時候也放了鞭炮,燒了香紙,祈求來年的好運。
第89章 狗皮
大年初三, 是回娘家的日子。董志兆特意找了一輛大頭車, 後車斗上放了不少給江家父母的禮物,他和江珮就坐在前面駕駛室里。
路上不少走親回娘家的, 順路走的,董志兆便讓司機帶上了。
坐公交車來回, 時間是不夠的, 有車的話就可以當天回來。
回到高縣, 江家父母可算漲了面子,逢人便說自己的女婿多好,在家裡做什麼買賣。倒是一旁的江珮覺得,這對夫妻太能吹噓。
晚上,回到北山村已經十點多了,兩人忙碌了一天, 便洗了睡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清早,兩人是在鞭炮聲中醒來的。正月十五之前, 幾乎天天都是節, 莊稼生日,果樹生日……
董志兆起床, 想著一會兒吃完飯去姜政方家, 說說十五以後石場的事兒。
剛開門, 董志聞從院門跑了進來,臉色煞白,嘴唇發著抖。
「哥……石場, 狗……」董志聞神情慌亂,話也說不清楚。
董志兆皺眉,「怎麼了?」問著,腳下已經邁開步子,董志聞這種樣子,想必是石場那邊又出了事。
剛洗漱完的江珮也趕緊披了衣裳,跟著去了石場。
董志兆走得快,遠遠地甩下了董志聞。
快到小屋時,董志聞站住,不往前走了,呆呆的看著小屋的方向。
「志聞,怎麼了?」江珮趕上來,問道。
「嫂子,你別過去了。」董志聞的樣子看起來很難受,好像極力憋著什麼似得。
怎麼能不過去?那小屋是董志兆事業開始的地方,也是她把自己交給董志兆的地方,為什麼不能過去?江珮直接朝小屋跑去,土路不平,腳下一團灰塵濺起。
「怎麼了?」江珮看著站在小屋前不動的董志兆,好像一尊雕像。她順著往前看去,「啊!」
遠處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遮蓋不住江珮的尖叫,驚恐,憤怒,心痛!
董志兆一把抱住江珮,將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前,大掌輕輕順著她的背,小聲的喚著:「江珮不怕,魂兒回來!江珮不怕,魂兒回來!」
江珮身子發抖,她知道董志兆是覺得她嚇到了,怕她嚇掉魂兒,所以在給她叫魂兒。
「誰幹的?」江珮幾乎要哭出來,相對於害怕,她更多的是憤怒。
「你跟著志聞回家,這邊我來收拾。」董志兆安撫的摸著江珮的頭頂,「別怕。」
「不,我不回去!」江珮從董志兆的身上起來,眼中淚花閃爍,重新轉頭看去小屋的門。
兩邊的門扇上是紅紅的福字,陽光下紅得耀眼……抬頭看去屋檐下,那裡赫然掛著一張狗皮,黑色的,皮毛依舊亮亮的。
「別看了。」董志兆心疼,上前擋住江珮的視線。
兩行清淚落下,明明前天來給它餵食的時候,它還好好地,尾巴衝著她搖呀搖。黑狗在董家許多年了,早已經算是家裡的一份子了。它幫著看家護院,上山幫著探路,後來牽到石場……
「哥,我早上過來餵它,就看見……」董志聞不忍心看著殘忍的畫面,臉別去一旁。
董志兆默默走到門前,伸手將屋檐下的狗皮取下,手有些顫抖的摸著順滑的毛。一夜寒冷,狗皮早已經凍得硬實,本來暖暖的,現在冰冰的。
門前一灘血跡,滲在沙土裡,觸目驚心,掛著狗皮的鐵鉤子,又彎又粗,那是屠夫用來掛豬肉的……昨夜,那混蛋是不是就在門前,用刀一下下的割……
「有本事就衝著人來,偷偷摸摸的對付一隻狗!」董志聞一拳打在牆上,絲毫覺不出疼感。
這裡只剩下一張狗皮,肉卻不知道那裡去了,他們不願相信是被人帶走吃掉了。
「志聞,你去北面找個地方,挖一個坑。」董志兆最先恢復了理智,低頭看著狗皮,「在咱家這麼多年,把它好好葬了。」
董志聞大吼,「哥,是不是老兩那個混蛋乾的?」
「志聞!」董志兆大了聲量,「今天才是初四,一會兒還有親戚去娘那裡,不要添亂!什麼事情,我來解決。」
董志聞傷心的咽不下這口氣,沒好氣的撈起鐵杴往午後走去,他對著山大喊了一聲,能看出他心中的憋悶和氣憤。
董志兆把狗皮裝進一個麻袋,動作仔細,好似手裡的還是那隻忠誠的黑狗。
江珮找了鐵杴,鏟了土將門前的血跡掩蓋掉。她不敢去看放在院中的麻袋。這是有多狠心,昨晚黑狗應該是受了很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