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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就是周日,芽芽他們一早就按著老規矩,跟著媽媽去了保育院,奉九離開後,他們又按照教學進度,教孩子們學數學、國文,又帶著上了山去辨別各種植物,回來的路上下了馬,此時正在歌樂山上閒逛。

  芽芽在唱歌:

  “吹起小喇叭,噠嘀噠嘀噠。

  打起小銅鼓,得龍得龍咚。

  手拿小刀槍呀,衝鋒到戰場哈哈!

  一刀斬漢奸呀,一槍打東洋嘿嘿!

  不怕年紀小喲吼,只怕不抵抗哼哼!”

  ……龍生和塞西爾都樂得前仰後合,這裡一切的語氣助詞,都是芽芽自己加的,能把不管什麼歌都唱出奉天落子味道的,也只有芽芽了。

  “你嗓子剛見好,消停會兒。”龍生怕她前幾天就開始發炎的嗓子再加重了,所以聽差不多了就提醒她。

  前一陣子,芽芽貪吃麻辣火鍋,這地道的東北娃兒起了滿臉小紅疙瘩不說,連嗓子都快說不出話了。奉九趕緊帶她找中醫開方子,熬中藥。

  大概是從小被爸媽帶著滿世界地跑,到處品賞美味,味蕾得以全面開發,所以芽芽的食譜精且雜,對美味來者不拒,當然,得是真美味才行。也就是說,她對食材是否精純,廚藝是否過硬,又敏感又挑剔。

  背著媽媽常去吃毛肚火鍋的事兒到底瞞不住了,因為上火暴露了她:老中醫望聞問切一頓後,就斷言她是吃麻辣火鍋才上火的。

  芽芽敬畏地看著面前明明歲數不小,但仍紅光滿面、烏髮黑須的老中醫——簡簡單單看了幾眼,居然就比風靡民國的程小青筆下的霍桑偵探還准?

  老中醫得意地一捋長髯,嘿嘿一樂,促狹地一擠眼,“你愛去‘一四一’吃火鍋,老夫可是連遇你個小么妹兒整三天。”

  ……芽芽一聽,大腦袋喪氣地一耷拉,奉九哈哈大笑。

  芽芽很怕中藥的苦氣,但媽媽信這個,堅持要她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每次喝苦哈哈的中藥,芽芽渾身都打哆嗦。

  於是,兩個好夥伴就一邊一個,按著老規矩:芽芽喝一口中藥,給她報一道菜名,讓她就著菜名下藥:

  “‘蟹黃雞翼球’!”,龍生用字正腔圓的廣東白話朗聲通報。這是粵菜館“大三元”的招牌菜式,芽芽閉著眼睛喝了一小口濃黑的藥汁。

  “‘開水白菜’!”,塞西爾用地道的川音興高采烈地喊著,這名聽著上不得台面,實際上卻是道極繁極簡,妙不可言的典型上河幫川菜。芽芽眼前仿佛出現了這道菜那明澈如水、鮮美至極的湯汁來,咬著牙又來了一口。

  ……就這麼連報了十來道菜名,這才把一小碗中藥送下了肚。為了藥效,奉九從來就沒那習慣給芽芽吃個蜜餞甜甜嘴兒,塞西爾有眼色地遞過一杯清水。

  “要不,咱們現在就去吃開水白菜呀?”芽芽咯嚕咯嚕地漱口,咽下去,然後一刻也不耽誤地晶亮著一雙鹿眼,討好地問著龍生,還不忘用雙手托住一張粉瑩瑩、潤光光的討喜孩兒面,往他面前湊,故作可愛狀。

  這模樣的殺傷力是強大的,龍生移開眼,生怕自己頂不住。

  他早被乾娘欽定為塞西爾和芽芽的“貼身訓導主任”——雖他們三個從美國一路逃回來一事曾讓奉九徹底傻眼,但好歹是平安到了,且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對於十五歲的龍生一路上的籌劃和應變能力,奉九在震驚之餘,也讚嘆不已,當然是私下裡跟寧錚嘀咕的。

  雖說到了重慶後,奉九還是罰了無肉不歡的罪魁禍首芽芽連吃了一個月的竹筍,龍生和塞西爾半個月,順便教育她說“蔬食以遨遊,無為而清靜”,說你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可怎麼得了,趕緊吃點素的敗敗野氣。

  一個月的竹筍大餐吃得芽芽苦著小臉說自己都快成北碚平民公園裡養著的那幾隻黑眼圈,憨態可喜的“中華白熊”——大熊貓了,只可惜即使往自己臉上捂塊大手帕裝哭也還是失敗了,未能博得母親半點同情。

  但芽芽由此長了記性,知道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當然,有事兒該求誰更好用也得到了進一步證實。一想到這,芽芽不免對著爸爸在媽媽面前的各種諂媚行為嗤之以鼻,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一番。他都意識不到自己有時很像一隻討主人歡心的小狗麼,就差搖尾巴了嘖嘖。

  龍生留意到芽芽嘴邊掛著一縷黑乎乎的藥汁,伸出食指隨意抹掉,一旁的塞西爾慢了一拍,這個遺憾。

  喝中藥禁葷腥,這是常識。

  “去華岩寺喝個蘭花粥,吃個羅漢菜還成。”龍生來個折衷,芽芽小饞貓已清淡飲食了好幾天,雖未好利索,但吃點鏤雲裁月般既有巧思,又悅目生趣的素齋還是可以的,心情好了,病自然好得快。

  塞西爾舉雙手贊成,“那我要加個‘二冬白雪’!”自從五歲結識了潔瑪一家,他就經常賴在他們家裡吃吳媽做的各種中餐,早就被好滋味養刁了脾胃,“二冬白雪”就是冬菇冬筍加白菜。

  “那也行。我還要個‘三色芙蓉’。”退而求其次從來都是芽芽的手段,能吃個用蛋清、木耳和青菜做的素菜也不錯。他們牽出小馬,興頭頭地向華岩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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