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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李遇多次提醒,他也只當做那是皇帝想要嚇退他,以自己的「男寵」取而代之的託詞。
最重要的是,他手下也不再是那支為了自己和家人的未來不顧一切的待城駐軍。
雖然人不在,但白鷗還是待城駐軍的主帥名義上,駐地軍營里還留著白鷗之前定下的軍規。
回到駐地的世家子弟們眼睜睜地看著當初被他踩在腳下的奴隸一個個翻身,立了軍功的,爬得比他們還快。
在他們眼裡,這群人就算換上了那身神氣活現的軍官服制,談吐動作也還是粗鄙下賤不堪。
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可不管像不像,這「龍袍」都當真是讓人艷羨不已的好東西。
他們一個個眼睛紅得都快要滴血了。
那群低賤的奴隸都能輕鬆大勝,可見北胤人不過是草包而已,有這麼簡單便可以揚名立萬的機會,為何要讓那群低賤的奴隸撿了漏。
上次白鷗真正投入戰場的是一萬三千待城「奴隸」士兵,這一次,同樣的戰場,項弘投入的是兩萬多世家子弟兵。
為防萬無一失,他還派了五千奴隸士兵打頭陣。
可他根本不理解,白鷗的勝利靠得到底是什麼。
上一次白鷗之所以能以寡勝多,靠得不僅僅是那支待城駐軍對未來希望的期待,更是戰前的準備,陷阱的排布,和那群在外城摸爬滾打長大的人對外城每一條街道巷陌的熟悉。
只有那種刻進骨子裡的熟悉,才能讓他們在巷戰中神出鬼沒,敵人被抹了頸子甚至都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才能以極小的傷亡為代價,大量殲滅北胤敵軍。
可這群嬌生慣養的少爺兵要麼在待城內城的蜜罐里泡大,要麼索性根本就不是待城人;外城那種腌臢的貧民窟,怎麼能髒了他們高貴的靴底。
他們不了解待城的外城,而項弘根本不了解什麼是巷戰。
過分的人員投入讓本就不大的外城變得擁擠,哪裡還是什麼隱蔽作戰的優勢。
待城的第一戰大敗,外城在一天之內淪陷——
這便是李遇今天得到的兵部戰報。
原來李遇知道的東西,和白鷗根本就不一樣。
在李遇口中稱這場失利為「新敗」,那應該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兵部戰報中,可有關於這場戰役時間的記錄?」白鷗焦急道。
李遇點點頭,「十日前。」
十日?
戰後無論勝敗,戰場都是一片狼藉,戰報的收集和整理需要時間,這些白鷗明白;再加上兵部與項弘之流從來就不怎麼樣的辦事效率,和快馬在路上要走的時間——
十日前的事兒,的確可以說是「新敗」。
可是十日!
西北三城怎麼可能全部淪陷,盡數落於趙宏胤之手。
十日,甚至更早之前,四苟就已經得不到任何戰報了;而此次軍部的戰報,雖不會把這場戰敗的原因分析的那樣透徹,但白鷗心裡比誰都明白。
這場失敗合情合理。
十日,也跟四苟之前所說的待城開戰日期根本對不上。
所以,這次難道真的是四苟的情報有誤?
以瘟疫為藉口,白鷗的確沒有親眼看見四苟書信中的字跡,甚至沒有見到那個叫「張山青」的男人,若說有人做局瞞騙,的確不無可能。
可「張山青」這個名字白鷗印象深刻;方才門後那個氣若遊絲的聲音,分明也不像是裝的……
若是真的有人做這個局,圖的又是什麼?
可不管那是什麼,眼下白鷗有件更擔心的事——
「那封戰報——」他焦急地抓住李遇的手,「你碰了嗎?」
李遇被白鷗突然霸道的舉動嚇得點了點頭,小聲道:「戰報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當然要親自瞧的啊……」
「洗手!」
白鷗不由分說地把李遇揪到銅盆前,雙手浸進水裡,他抓著李遇的小手一遍遍地洗,直到手背白皙的皮膚被搓得泛紅。
「白鷗哥哥……」李遇小小聲道:「疼……」
白鷗這才回過神來,停下手中機械的動作,一把將人摟緊懷裡。
「你……」他揉著李遇柔軟的發頂,「不准有事兒……」
「到底怎麼了?」李遇乖巧地靠在白鷗懷中,輕聲道:「你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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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延年殿前,燈火通明。
「廢……」
「廢物——」
周哲翎劇烈地咳喘,周慕雲在一旁幫忙拍著她的後背。
「一群、一群下賤的奴隸……都能贏……」
「他項弘……有、有什麼臉活著!」
周哲翎幾乎聲嘶力竭。
「姑母還是要緊著身子才是,總是留得青山在。」周慕雲嘆了口氣,「上次待城大捷,和這次待城新敗……本就不是同一撥人……」
「那人呢!」周哲翎失控地拍著床沿,「不是說、說那個陳家的賤種只帶了幾千人回江寧?」
「其他人呢!」
「讓什麼人上戰場,本就是臨戰主帥說了算的,項少將大抵是有自己的打算,姑母別急。」周慕雲還是耐心地解釋著,「待城只是失守一個外城而已,未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能有什麼打算?」周哲翎咬牙道:「他們——」
「都不過是這朝廷的蛀米大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