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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他知道了?

  沒人知道待城是怎麼沒的,甚至連同西北三城一道淪陷,明明只在一夕之間。

  這怎麼可能!

  白鷗扒著門縫的手不可抑制地發顫。

  「你說你是從待城跟我一道回的江寧,又跟著四苟一道返回待城?」他撤手握拳,「跟我一道回江寧的待城駐軍,每一個我都在禁衛營里安下了位子,你有腰牌進出宮禁,何苦要繞一個大圈子,讓陳閣老府上的門客神神秘秘引我至此?」

  白鷗用最後的理智問出事件可能存疑的點。

  這件事太詭異了。

  不止消息傳回江寧,就連送信的人都已經回到江寧了;這些日子來白鷗只是因為在等待中焦急,自覺時日過得太慢,其實距離之前四苟得到的開戰情報不過月余。

  就算那支待城駐軍並非項弘可以鎮得住的,但白鷗心裡明白,他最起碼教會過那些人何為軍令如山,若是真的開戰了,這些人不至於丟盔棄甲逃了,他們剛在戰爭中得到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會比誰都更拼命去守護。

  更何況,待城雖不大,但加上身後的庸城、靖城,足有十幾萬軍民;就算站成排任由趙宏胤一個個砍過去,也沒有這麼快就占領三城偌大的土地啊!

  還有項興言和項弘,越是廢物的人就越是貪生怕死才對;他們若是戰敗,很應該急吼吼地上疏朝廷推脫責任的同時請求援軍。

  白鷗寧願相信自己是一時不查,被騙到這裡,甚至身陷險境;也不願意,甚至是根本沒辦法相信門裡那個聲音。

  「是、是苟將軍……千叮萬囑……說、說若是小的、小的也發病了……千萬……」說到這裡,門裡的聲音仿佛應景似的劇烈地咳嗽,好半天后才道:「千萬不要帶進江寧……尤其不要……帶進宮裡……」

  「發病?」白鷗焦躁不安,軍靴重重一腳踹在面前的木門上。

  破舊的木門不堪重擊,發出「吱吱呀呀」的怪響,頭頂的房檐上落下點土,整個茅屋都在這一腳下看著搖搖欲墜。

  「待、待城進不去了……但、但周圍已經遍布……」

  門裡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弱,直到最後,隔著一道木門,白鷗甚至覺得那聲音微弱得像是他腦中的幻聽——

  「瘟……疫……」

  驛道邊平坦空曠,這座破茅屋也只有幾棵白鷗叫不出名字的樹木相擋,眼下深秋,茂木都落了葉,什麼也遮不住了。

  這個聲音極輕,卻好像一聲嘶吼,在曠野迴蕩,不斷發出迴響。

  曾經看過的正史、野史,每一本書都在白鷗的腦海中被翻開。

  雖然現在還無法解釋趙宏胤的大勝從何而來,倒是可以解釋他為何沒有乘勝追擊了——

  瘟疫或天災才不會管你是氣勢如虹的北胤人,還是一蹶不振的殤寧人;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一視同仁的存在。

  史書中對這場現下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瘟疫雖然隻字未提,但白鷗突然想起自己在野史中翻到過一則待城的童謠——

  大雪白,大雪白,天降棉被覆皚皚。

  前面的意思很好理解,待城地勢靠北,冬日裡降下厚厚的大雪像棉被似的覆蓋大地,不足為奇。

  可棉被底下蓋住的「皚皚」是什麼?

  白鷗在待城那麼久,沒有見過待城有什麼大片的白色作物或是人造的景致,他那時甚至沒有在待城聽見過這首童謠,所以——

  是瘟疫肆虐後皚皚的白骨嗎……

  「將軍——」左右看門的護院大抵覺得白鷗真的有本事將這茅屋拆了,急忙上前攔著,「您冷靜些。」

  「你……」白鷗舔了舔乾裂的下唇,「把話說清楚。」

  「大人,人已經——」門裡良久後才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沒了。」

  白鷗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身前的兩人,一人上前行禮道:「回將軍,門裡的是陳閣老請來的大夫。」

  「我們昨夜找到來人時情況已經很糟了,大夫都說怕是熬不過昨天晚上;他是吊著一口氣兒等著將軍呢,想來……」

  「現下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什麼叫很糟了?什麼叫沒了?

  待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裡的人根本就沒有說清楚,白鷗不願意相信。

  他出門時走得急,沒來得及帶上他那對改制過的指虎,現在迅捷地彎腰,一把抽出了靴筒邊那支從不離身的匕首。

  匕首已經架在看門壯漢的頸項邊,那人卻面無懼色,他不跟白鷗動手,連身旁也沒有一個人上前。

  只是也沒有一個人後退半步。

  「將軍。」門裡那個被說是大夫的人再次開口:「他帶來了一封信,落款人叫『苟待』,可要小的念與您聽聽?」

  待城沒了,四苟也不知道是怎麼沒的,因為現在的西北三城及周邊都已經被趙宏胤死死地把住,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所以就算是四苟的情報網也沒有半個字能傳回江寧。

  只是人攀不進的那道高高的城牆,瘟疫卻很輕鬆地爬了出來。

  四苟只是在城外打聽出瘟疫的源頭來自待城,他分辨不出真假,只在信中的最後告訴白鷗,他一定會帶人摸進待城弄個明白,還專門留了幾個人回江寧傳信。

  四苟信中提到的是幾個人,可白鷗只隔著一道木門聽見半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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