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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遇乖覺地同周哲翎行禮道別,他知道,周哲翎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他們祖孫二人,再沒有什麼話可寒暄了。

  多一個字也沒有。

  而另一旁的太夜池邊,因為受傷休養不用輪值的白鷗選了根舒服的樹幹躲清閒。

  他來了這麼久,居然在這不經意間瞧見了這歷史性的同框。

  第18章 他凍著了?

  晌午的日頭終於懨懨地從雲層里擠出點暖意,太夜池水面上的霜霧剛被驅散,便又被風弄皺了。

  高內侍和連同一眾下人都被李遇留在了方才與周哲翎分開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在湖邊呆呆地望著一汪池水。

  「陛下有心事。」

  白鷗橫躺在樹幹上,深秋的樹冠落了葉,李遇循著聲音的方向,一眼便瞧見了人。

  「你又放肆了。」他淡淡道。

  白鷗抬了抬眉毛,翻身從樹上一躍而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朝李遇行禮,「羽林軍執戟白鷗,見過陛下。」

  「看來傷得不重。」李遇回過頭來,重新望向太夜池的方向,「讓小姚去傳話,你明日可以復職了。」

  「那陛下又要天天看見我了,不嫌煩嗎?」白鷗勾唇笑著,俯身湊近李遇,「還是白鷗這兩日不在,陛下已經想我了?」

  「你越來越放肆了。」李遇回頭,與白鷗四目相接,在一個很近的距離,瞧得見白鷗瞳孔中不太自然的自己,「你又知道了什麼?」

  「廣明宮的暖爐已經燃上了罷?若不是找我——」白鷗大手一揮舉過頭頂,散漫地伸了個懶腰,「大冷天的,陛下來這太夜池邊做什麼?」

  許是見慣了白鷗散漫的德行,李遇對他的不敬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面無表情地瞧著,「你都知道些什麼?」

  「白鷗知道陛下封后的聖旨早晚是要下的——」白鷗說著話,沒有再回頭看小皇帝的表情,像是有點心虛,他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即是如此,那麼宜早不宜遲。」

  「你說你不是太皇太后的人。」李遇說著,心裡大約也是信的,早朝下了剛一會,就算是傳信也沒這麼快,「可你為何知道這麼多?」

  白鷗還是不回頭,甚至還朝前走了兩步,完全錯開李遇的目光,「這個問題我答過了。」

  「那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李遇微微抬著點下巴,望著白鷗的背影。

  「我不知道陛下為什麼討厭周慕雲。」

  周慕雲看著並不像周哲翎那樣強勢、難相處,模樣也算標緻,皇帝早晚是要娶親的,三宮六院,美女如雲,娶誰不是娶呢?白鷗這樣想著,安慰著自己好像在利用李遇,甚至是無奈地同周哲翎一起逼迫小皇帝的那一種……

  隱隱的愧疚感。

  「你會——」

  你會願意時時刻刻活在另一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嗎?

  即使睡覺,都有人盯著你瞧。

  李遇沒有把心裡的話說下去,雖然白鷗身上似乎帶著一種讓人相信的魔力,但他不能僅憑直覺就去冒這樣的險。

  至少在有選擇的情況下。

  生活已經足夠艱難,再禁不起一點波瀾。

  「你有辦法嗎?」他還是盯著白鷗的背影,「如果朕不下詔立後,你有辦法讓朕如願嗎?」

  「白鷗只是什麼都能看見,並不是什麼都能做到。」

  剛剛探出雲層的日頭又躲了回去,太夜池邊的風更大了,連白鷗都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他回身,看見了李遇被風吹亂的鬢髮散在那種清瘦白淨的小臉上,在這蕭瑟的冷風中,有一種莫名的脆弱感。

  連他都覺得有點涼了,小皇帝應該……

  很冷罷?

  「如果陛下願意告訴我您不願下詔的原因,或許白鷗能想個辦法。」

  「我只是——」李遇覺得喉頭髮緊。

  七歲那年一場變故後,他已經忘了什麼叫傾訴,即使那場變故一直都在他的夢裡。

  即便親近如小姚和蘇嬤嬤,他也不可以脆弱……

  他需要讓他們安心。

  「我只是想睡個好覺。」他輕聲道。

  他只能說這麼多。

  「那白鷗再和陛下打個賭罷?」白鷗看見李遇緊蹙的眉心,故意將語氣放得輕鬆,淺淺地笑道:「陛下下旨立周慕云為後,找理由把婚期拖到明年秋後,周慕雲不會過門,也不會躺到陛下的龍榻上。」

  周慕雲一定會被立後,也一定最終沒能帶上皇后的冠冕,這已經是白鷗現下唯一能為李遇做的了。

  李遇偏頭,仰頭牽頸認真地盯著白鷗,想從對方輕鬆的神情里找出一種肯定。

  白鷗的確總是莫名的讓人相信。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兩次打賭,那人都贏了。

  「這次你想要什麼?」李遇問道。

  今天明眼人都能瞧出小皇帝的心情不悅,遠處的下人各個誠惶誠恐地勾著頭。

  於是白鷗心裡也沒有了「規矩」二字。

  「讓我想想罷——」他瀟灑的轉身,揮揮手算是道別:「反正陛下上次輸我的東西都還欠著呢——」

  這日午後,周哲翎小憩方醒,便瞧見了榻邊守著的周慕雲。

  「不是讓你也去歇歇?這是——」他搭著周慕雲的手起身,瞧見對方神情有異,「有事兒?」

  「陛下來了。」周慕雲還是恭順地頷著首,「姑母午睡,他在正殿坐了許久,也不教我們喚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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