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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正走在下山路上的白鷗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一不下心,踩進了一個小小的泥坑裡。

  這讓他想起陰沉了好幾天的江寧城,終於在昨天迎來的那場秋雨。

  但這點小事並沒有破壞他逃出生天的好情緒,勾著嘴角自嘲地笑笑,他又打了兩個噴嚏,伸手攏緊了身上披著的氅衣。

  一場秋雨,一場寒。

  層林茂密,遮住了頭頂僅有的月光,他眼神再好也不是貓,深一腳淺一腳,不辨方向,只大致知道自己是在往山下走去。

  他開始覺得腦袋有些重。

  再次醒來的時候,首先回到身體裡的感官是痛覺;白鷗幾乎是被小臂傷口傳來的脹痛感喚醒。

  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身處一間簡陋的木屋,太陽的光線已經昏黃。

  原來自己已經在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睡了一整天嗎?

  他一個翻身坐起,卻發現渾身都傳來異樣的疼痛。

  蹙著眉頭,他拆開了昨天包紮好的傷口,看到那個本來平整的刀口已經紅腫發炎……

  居然,大意了……

  曾經上山下海,他也外傷不斷,但那個年代有碘伏,有酒精,有消毒的棉片,他們戶外極限運動的背包里都裝著急救的藥箱,他一個人慣了,沒有人管,自己匆匆處理過便罷,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昨天匆忙包紮沒有嚴格的消毒,大概是傷口發炎帶來了低燒,讓身體的免疫力下降,才輕易地著了涼……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是挺燙的。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嘎」聲響,白鷗抬頭,看見一名年過半百的婦人推門走了進來。

  「醒啦?」那婦人手上端著個土瓷碗,「這粥剛得,正好,趁熱。」

  白鷗想要上前接那老婦人一把,那婦人卻擺擺手教他坐下,他接過土瓷碗,看見白粥里還窩著個荷包蛋,只能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謝謝」。

  「謝什麼,幾顆米一把柴的事兒。」老婦人笑聲樸實爽朗,見白鷗捧著粥碗不動,又抬著手朝白鷗比了個吃飯的動作,好像深怕對方聽不懂似的,「趕緊吃,別再涼咯。」

  白鷗都快被老婦人哄孩子的樣子逗笑了,忙捧著粥碗喝了兩大口。

  米香四溢,軟糯清甜,大約是山中泉水熬煮的江南新米;他還沒喝過這樣好的粥,睡了一整天也著實餓壞了,捧著碗三兩口便下了肚。

  「誒——這就對了!」

  老婦人笑得眼角眯成一條線,白鷗在對方眼角的皺紋里好像看到了那晚蘇嬤嬤的慈祥。

  他又被那熱情的老婦人拉著說了好一會話,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

  「你回來的時候身上燙得很,老頭子下山給你抓藥去了,估摸著這會該回了,我去瞧瞧。」

  下山?難道自己走了一夜竟然還在山上?

  「老人家。」見那那婦人說著便要起身,白鷗連忙將人喚住,「這兒是哪?」

  「御陽山山腳啊。」老婦人的眼神看來有些吃驚,「你連自己暈哪兒都不知道啊?我的天老爺喲!如今這年輕人……還真是……」

  老婦人又嘆了口氣才接著道:「我和老頭子上山採藥,正巧遇到皇家封山上不去,只好在這獵戶的木屋裡暫住幾天,這不,老頭子清早出去拾柴火,倒拾了個帥小伙兒回來!」

  兩人說著話,外面黑下來的天幕卻突然亮起了火光。

  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還被皇家封了山,那火光卻從山頂的方向一路綿延朝著木屋的來了。

  是火把,還不少。

  白鷗心中一緊,看來李遇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自己。

  「這……」老婦也瞧見了那詭異的火光,起身伸長了脖子朝窗外瞅,「這是怎麼了?」

  「老太婆!」說著,一老者推門而入,手上還拎著個油紙包,「外面好些人往咱這兒來了,怎麼了這是?」

  那老婦人只得把詢問的目光遞到了白鷗身上。

  「大概,是找我的……」白鷗沒準備撒謊,也不想牽累旁人,他說著起身,「救命之恩,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回報,晚輩得先走了。」

  可他抬腿沒走兩步,腳下便是一個趔趄。

  高燒未退,他腦子暈得很。

  「這樣能走去哪兒去?」剛進門的老者忙將人扶住,「你這是犯了多大的事兒啊?」

  「我……我是宮裡逃出來的……他們、他們……」

  白鷗不想撒謊,也不擅長,但他確實沒辦法解釋更多了,心一橫,他只好胡謅:「我被強行送進宮做內侍,可我……可我老家還有相好的表妹!」

  「怪不得這口音聽著不像江寧人。」老婦人惋惜地嘆了一句。

  「外頭好多人呢!你這樣也走不出去——」老者扶著白鷗往房間的角落裡去,「這獵戶屋裡都有地窖,本是防著這山中野獸的,趕緊的!你先進去躲躲。」

  第15章 我被抓了。

  地窖里的空間並不算小,就是高度有些侷促,白鷗半蹲跪在裡面,聽著頭頂的動靜。

  一層木地板並不隔音,但老兩口應該是怕將人引進來,特意迎到了院外去,白鷗能聽見嘈雜的人聲,卻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但很快,木板的縫隙里透進閃爍的火光。

  「搜!」

  隨著男人一聲令下,白鷗開始聽見頭頂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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