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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暖對洵青道:「聽聞京城裡說一過冬總是會走很多老人,現在我覺得,是對的。」

  洵青答不上話。

  夏暖悄聲道:「我有點想他了。」

  洵青抬眼看夏暖,夏暖望著窗子外面,唇角微微揚起,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這是夏暖自雲涯走後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來。

  過不久就要開年了,夏暖聽聞雲涯的生辰在三月春初,桃花開時,卻不知,能不能……

  夏暖長時間臥床,每日都會抽點時辰在屋內走幾圈,地龍燒的再旺,她的手都不會太暖,一日立在書案邊上,好似眼前有些花,再清醒過來,身側火辣辣的疼,抬頭是一眾人關切的目光,夏暖的手漸漸捏緊,說不出一句話。

  待人都走後,夏暖咬唇,洵青守著她,夏暖只道:「去給我折支梅花罷,插在瓶子裡。」

  洵青依言,夏暖問到那香味讓她下去。

  洵青不敢走遠,在外間候著。

  夏暖聞著那梅花香味,雙手抱膝,將臉埋在腿間。

  她還想,再看他一眼,為什麼,好難……

  夏暖雙肩聳動,淚漸漸划過頰面,喉中卻什麼聲響都發不出。

  寧植第二日來看她,她拉著寧植的手,雙唇囁嚅許久。

  寧植問:「你想說什麼?」

  夏暖想了想,沙啞著道:「如果……如果……子玉哥你幫我勸勸他……」

  寧植心頭大慟,可看夏暖的樣子,又萬說不出別胡思亂想的話來。

  寧植嗓子也沙了:「勸什麼?」

  夏暖嘴唇張開又合上,反覆幾次,終於低聲道:「再……尋個、好的、吧。」

  寧植閉眼:「好。」

  此後,夏暖不見來客。

  夏暖開始頻頻做夢,常常夢見一樹桃花,河堤春暖,她依著河堤走,就能見那雙桃花眼,眼下那顆淚痣。

  她有些分不清夢裡夢外。

  醒來見京城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她只覺得胸口壓著什麼一樣沉悶,起身披了件單衣,坐在窗邊的軟塌上。

  小几上放著才折下來的梅花。

  夏暖仿佛聞到了桃花的甜味。

  她折下朵寒梅,握在手中,說不出為何淚流滿面。

  她想他,張口卻不知說給誰聽。

  洵青端著才熬出來的藥汁進屋,見夏暖睡在小几上,心裡嘆息一聲。

  「郡主,喝藥了。」

  她輕輕推她。

  又有雪落在梅上,一陣風過,梅枝輕晃,積雪紛紛撒撒。

  霜河端著碟蜜餞往院子裡去。

  路過那梅花,剛想再給夏暖折一隻,耳際傳來一陣慟哭,霜河往前疾走兩步,瞬間好似明白了什麼,立在原地再也挪不動步子。

  霜河默默候在原地,直到洵青又從身邊過,開始給她吩咐。

  她木然點頭應下,抹了把淚,去找王爺。

  她見到安陽王,嘴唇幾番開合,呆呆將洵青給她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夏瑋奪步往外疾步前行,她追著上前,還沒走幾步,夏瑋又立在了原地,以手覆面,腰背彎折,她見著那淚從安陽王指縫中流下,她抬手用袖子抹一把濡濕的臉,靜立在一丈之外。

  南疆。

  送走雲涯的第二日,南夜闌累的下午才醒。

  此後幾日她倒是賴著張竹不放。

  第七日,張竹將她的蠱盅拿來,道:「最後一枚回魂里的卵孵化了……」

  南夜闌看得蠱盅一眼,臉色大變。

  張竹問:「怎麼了?」

  南夜闌默然良久,道:「這是南國蠱,南疆已經沒有了。」

  張竹:「所以?」

  「這是一首詩化來的,紅豆生南國……」

  張竹皺眉看她。

  南夜闌想著說那麼多他也不懂裡面的門路。

  她舔舔唇道:「我一直以為是……如果是南國,我想,待雲涯回去,夏暖應當已經……身亡。」

  張竹退了一步,南夜闌看著他。

  南夜闌:「生死有命。」

  張竹閉眼,將蠱盅匆匆一放,往外而去。

  剩南夜闌看著蠱盅,嘆了口氣。

  半晌又喃喃:「為何用情蠱搭配入藥?」

  南夜闌捧起蠱盅,往藏書閣去。

  京城。

  頭七已過。

  理當入棺淳,落蓋,送葬。

  夏暖姓夏,死前未嫁人,當入皇陵。

  給夏暖做法事送靈的人如是道。

  夏瑋低眉,半晌沒說一句話。

  守了七日的水千起身,身後跟著水東,她道:「不可。」

  夏瑋抬目掃她一眼,威壓滿滿。

  水千深吸口氣,道:「堂主未回,郡主雖與我青燕堂主有婚約,始終未成,死也不是堂主的人。王爺能否看在雲涯為郡主舍了五年內力的份上,讓他回來,能見郡主一面。」

  夏瑋垂目,道:「我女兒死前受三千繁華毒之苦,死後,當入土為安。」

  水千跪下,只道:「郡主愛重堂主,若是未能見堂主最後一面,怕是也不能入土為安,求王爺,成全。」

  夏瑋抿唇。

  蕭羽閉目,良久睜眼道:「你說得不錯,小暖當是想再見他一面。」

  夏瑋思索良久,終道:「十日若不歸,入葬。」

  ☆、葬平生·二回

  安陽王府。

  月如霜,懸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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