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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中有人近乎顫抖的說:「殿下,您……」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傷口又裂開了,他今日穿的衣袍顏色淺,這血滲在上面,乍一看竟真有點瘮人。

  他倒在地上,手指握拳緊緊的抵在唇上,想要說點什麼,可胸膛微微起伏間,鮮紅的血跡順著他的指縫不可抑制的滾下。

  後來他則被直接軟禁,只等到記憶一點點消退,完全忘了這個人。

  夢境到此全部結束,時處睜開眼睛,眼中的淚水順著肌膚滑進鬢角,他看著頭頂的一片漆黑,聲音輕輕的,像是午夜夢回時的輕柔囈語:「夏侯澈,我似乎,真有點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顧白鸞,輕言小可愛投的地雷。

  昨天沒更,但今天的一章可有五千字!

  第98章 千歲之蓮12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登基的新皇大抵真是瘋了。

  他出動了整支軍隊,幾乎將整個天下都給翻過來了,就為了找尋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千歲之蓮。

  消息傳到九重台時,時處正在喝藥。藥剛熬出來的,端在手裡還冒著白氣,他聽到消息時,手抖了抖,濺出來幾滴湯藥。

  他擦盡濺出來的湯藥,只看著眼前氤氳的霧氣一飲而盡,藥很苦,他將碗放下時,發現碗底還留有一層厚厚的藥渣。

  身邊有眼力見的侍從趕緊盛上盤中的蜜餞,他伸手拿了一個含進嘴裡,喉嚨深處犯上來的苦味混著蜜餞的甜膩,時處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個滋味。

  那侍從看他樣子似乎很是消沉,便想要說說話逗他。

  時處聽著他說的那些逸聞趣事,倒是真心實意的笑了笑,可不會半刻,疲乏似乎是從骨頭縫裡往外滲,他虛虛招了招手:「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歇會兒。」

  那侍從聽到他這句話,臉立馬垮了下來。

  時處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

  時宣現在日日派人看著他,就怕他一個不小心死了。

  時處其實覺得好笑,前幾天他這位弟弟對著自己還是不冷不淡的樣子,可自從前夜自己當著他的面暈了一回之後,他這位弟弟的態度竟溫順了下來,這兩天往九重台跑的也很是勤快。

  時處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躺上床榻,將被子拉到腋下,忍住全身席捲而來的巨大痛意,只閉上眼睛淡淡想,時宣怕是終於明白一件事了,他是真的要死了。

  而死亡這件事,真是讓人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掌燈時分,時處醒了過來。

  他想要坐起來,而頭暈沉沉的,身上的力氣似乎全部拔干,他髮絲鋪陳在榻上,整個人都透著股頹敗的死意,唯有眸中透出一點亮光,可這光,很快也要熄了。

  頓了一下,他才輕聲問:「今天來了怎麼不說話?」

  他這話問出來才讓人注意到他榻邊坐了一個人,這人全身都融進了黑暗裡,仿佛看過去,就像是一道側側的影子。

  正是當今瓊國的皇帝,時宣。

  時處從胸腔里擠出兩聲低咳,才繼續問:「今天外面冷嗎?聽說你派出軍隊為我找藥?找到了嗎?」

  時宣嗯了聲,才慢慢說:「還沒有,但千歲之蓮,總會找到的。」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千歲之蓮這四個字,時處的心底已掀不起任何波瀾。

  他也沒有勸阻時宣不必再找之類的話,反而很是寬和的說:「好,找到了告訴我一聲。」

  時處看不清時宣臉上的表情,卻能聽清楚時宣聲音里濃濃的哭音:「皇兄,你再撐一撐好嗎?」

  時處笑了笑:「好,我儘量。」

  第二日,時處就發現繼腰腹之後,他的脖頸上又透出了一塊青色的淤痕,他手指按上淤痕的部位,立馬泛出來一個指甲蓋大的白印。他選了個高領點的衣服,才能勉強遮住。

  晚間的時候有人送過來一張暖榻,時處沒有多想,直接讓人搬到了他的寢殿。

  那天半夜醒來,他突然就睡不著了,他讓人把這殿內有的瓶子都搬到他眼前,他挑了半天,挑出來一個白底藍釉的瓷瓶。

  那侍從問他是要這瓶子做什麼?

  時處淡淡答:「等我死後,告訴阿宣,就把我一把火燒了裝在這個瓶子裡。」

  「灑了埋了都好。」

  「埋的話要立青色的碑。碑文不用寫。」

  說到這兒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碑大概這麼高就成。」

  那侍從頓時惶恐的無以復加。

  時處淡淡笑了笑,眸光卻一時不知道飄到哪裡去:「沒什麼,我只是怕藥找不到,我撐不了多久。我總得交代一下自己的身後事。到時候你就按著我的話告訴阿宣。」

  沒什麼,他早知道自己撐不過這個春天。

  第三日,他見到了景臣,自從時宣當上皇帝之後,景氏又開始得勢,而景臣被時宣封了個很有意思的官,廷尉。

  只是他不知道,今時今日,景臣找他還有什麼要說的。

  年輕的廷尉大人穿著玄色的長袍,嗓音淡淡:「今日彈劾你的奏章堆滿了半個朝堂。」

  時處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笑起來,他一個廢帝,而今還有什麼可值得那些言官彈劾?

  景臣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解釋道:「昨日送來九重台的那張暖榻,是千年的金絲楠木。」

  「這本是他百年之後的棺槨,可他為了你,不顧眾朝臣反對,硬是啟出這塊木為你做了一張暖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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