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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去向陳奉回話,陳奉想了想,說:「多半是有些虛脫了,先讓他休息,你去把道明會的孔神父請來,請他一併帶些藥物過來。」
中年男子領命下去。
耿崇明疑惑道:「陳天師,我聽聞京城裡還有人在搜捕你,不用遮掩一二嗎?」
陳奉笑道:「我扮做南來的商人,客居京城,那孔神父是海外人士,我給他的道明會捐了不少錢,他便什麼也不多問,是個聰明人。」
更何況,最近順天府巡捕對他的搜查力度都減弱了,想來是上次在宣城伯府的威懾起到了作用。
耿崇明點點頭,又說:「陳天師放心吧,今天你私會我之事,我也不會到處亂說的。只不過,還望你棄暗投明……」
陳奉笑了一下,叫下人進來:「去把西廂房的兩位客人請來。」
下人領命。耿崇明疑惑道:「陳天師可是還有別的客人?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了。」
「耿將軍暫且留步,我這兩位客人,你也是認識的。」
不多時,下人領著兩名客人走了進來,乃是一名年輕女子與一四歲女童。
耿崇明一見了她們,倏然變了臉色,站起來失聲道:「阮娘!蘭兒!」
女子一見他,叫了一聲:「崇明哥!」
兩人抱在一起,女童亦叫道:「爹爹!」
耿崇明抱抱女子,又看了看女兒,神情激動,看向陳奉:「陳天師,我這妻女您是如何找到的?如此大恩,耿某不知如何報答!」
耿崇明說到此處,臉色微微一變。他已知道陳奉今天找他來,是為了勸他出山。可是他已經受了皇上的恩惠,怎能倒戈相向。可陳奉為他找到妻女,也是恩重如山,耿崇明一時間不禁左右為難。
陳奉溫聲道:「不過是尋人罷了,不費什麼事,耿將軍不必謝我。能看見你與失散已久的妻女團圓,我心中也稍感安慰。」
耿崇明見他竟未挾恩圖報,心中更是感激。陳奉說的輕鬆,但他知道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兩個婦孺談何容易,他與妻女在戰亂中失散後也曾去找過,卻一無所獲,陳奉必定也是花了極大的一番心思才找到兩人的。
當下,耿崇明又是好一番感謝,才帶著妻女離開。陳奉看見他離開的方向,微微一笑。
那中年男子已將孔神父請了來,見到耿崇明帶著妻女離開,走進室內,問道:「陳天師,您千方百計為耿崇明尋來妻女,他乃是知恩圖報之人,定然答應你加入咱們了吧。」
陳奉卻含笑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愕然,十分意外。
陳奉看了他一眼:「他既然不想入伙,強逼他又有甚益處。強扭的瓜不甜。」
他一隻手背在身後,飄然而去:「你也只他乃是知恩圖報之人,施恩與他,指不定何時便能幫咱們一次!」
陳奉已來到顧勵所在的廂房,推門進去。顧勵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呻吟道:「陳奉,我肚子還是不舒服。」
陳奉坐在床邊,哼了一聲:「叫你嘴饞!」
顧勵哼哼唧唧,把肚子痛裝了個十足。哪知道陳奉又說:「我已請了道明會的孔神父來,現在就叫他進來看看吧。」
顧勵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孔神父?是道明會那個神父孔大力嗎?他記得叛軍攻城時孔大力還特意覲見他,勸他信上帝保性命,這要是孔神父一來,他還不得穿幫啊!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流年不利啊!
前有耿崇明,後有孔大力!這是要他老命啊!
眼看陳奉要去叫人,顧勵連忙摟住陳奉的腰,攔住他說:「我才不相信那些人!你叫人抓幾幅藥給我吃便好,找這些人來做什麼?」
陳奉點點他的額頭,說:「眼界不可如此狹隘,海外有許多咱們不了解的技術,孔神父前陣子向我展示過他新近帶來的體溫計和脈動計,十分新奇,讓他給你試試又有何不可?」
顧勵哼道:「那些蠻夷不懂治病,只會給人放血!你不要叫他來個我看,你幫我揉揉肚子,把腸子揉順了便不疼了!」
他說著,抓住陳奉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陳奉手上一僵。顧勵卻沒察覺,抓著他的手深入自己衣服內,在肚皮上緩緩揉搓,陳奉的手暖呼呼的,別說,揉起來還挺舒服。
陳奉整個人都僵硬了,好半晌才慢慢平穩氣息,看著胡亂點火的顧勵,哼了一聲:「我看你這傢伙不是肚子疼。」
顧勵動作一頓,納悶,難道陳奉這小狐狸連這也能看出來?
就聽陳奉說:「你就是想撒嬌吧!」
顧勵:???
又聽陳奉說:「拿你沒辦法,罷了,我讓孔神父回去吧。」
陳奉吩咐門外的家僕。顧勵剛鬆了口氣,就見陳奉認認真真給他揉起肚子來。
陳奉垂著長長的睫毛,竟似不好意思似的。顧勵一時間感覺見了鬼,怎麼回事?自見面起就張牙舞爪的陳奉小狐狸,居然當真會這麼認真給他揉肚子???
這究竟是道德的敗壞還是人心的淪喪?打上十八個問號都無法解答心中的疑惑啊,顧勵沉默了。
室內一時間靜謐起來,手掌與肚皮的接觸便越發清晰。顧勵屏住呼吸,感覺到那隻溫熱的手掌在肚皮上輕輕揉著,小心仔細,揉得顧勵一顆心都吊起來了。
看著陳奉臉上浮起的薄紅,顧勵心中忍不住生出一個詭異的念頭:這小狐狸……該不會……愛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