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顧勵繼續道:「紙鈔發行之事,便交由穆丞相主持,傅寺丞主辦吧。紙鈔要發行幾種面額,與白銀的兌換比例多少,都由爾等議處。」

  傅少閣先行退去。穆丞相留下。

  顧勵對穆丞相說:「傅少閣這個人,丞相需得多盯著點。」

  現在他倒是不懷疑傅少閣辦事的能力了,他懷疑的是傅少閣的忠誠。

  發行紙鈔的事交給傅少閣來辦,那他就相當於央行的行長啊。這職務位高權重,若是不加強監督,傅少閣被金錢腐蝕是小,養出一幫朝廷蠹蟲是大。

  穆丞相道:「印發紙鈔之事,自然不能由傅寺丞一人專權,他一個人,也挑不起這擔子,扛不下這壓力。老臣打算將傅寺丞調入戶部,自十三清吏司抽調人手,成立寶鈔司,掌管寶鈔發行之事。」

  顧勵點頭道:「如此甚好,穆丞相多費心了。」

  穆丞相仍舊憂心忡忡的,說:「陛下,這紙鈔發行下去,百姓們當真能接受嗎?」

  顧勵站起來,認真道:「改革,就是新的事物取代舊的事物,只要方向是好的,積極的,我相信百姓們會明白的。」

  穆丞相也告辭離開。顧勵得意地在暖閣里打了個滾,一抬頭,就看見顧由貞站在門口,憂心忡忡道:「父皇……父皇怎麼了……」

  顧勵連忙站起來,問道:「貞兒,你不是在母妃那處玩耍麼?怎麼一個人跑來了?」

  他走上前,抱著顧由貞出了東暖閣,就見到俞廣樂正等在外頭。

  原來是俞廣樂帶他過來的,顧勵讓俞廣樂進來,問他:「辦報的事情籌備的如何了?」

  俞廣樂正是為這事來的,回稟道:「陛下,小人已選好了地方,雇好了人手,朝中關節業已打點,印刷用紙與活字也已準備妥當了。這第一期《大楚晨報》,不知陛下想刊刻些什麼內容?」

  顧勵大喜,找出自己練筆寫的那些申論作文,交給俞廣樂:「就這些文章,你挑著刊登吧!」

  俞廣樂翻開一篇,喃喃念道:「《論黨爭的十大危害》?」

  顧勵想了想,說:「作者署名就寫:顧宜興。另外,既然是晨報,那還需得有個『每日天氣』欄目。你就寫:明天天氣晴,風力4-5級,傍晚有小幅度降水,伴有雷電,請注意防範雷雨不利影響。」

  俞廣樂應了一聲,問道:「陛下,那這報紙如何定價呢?」

  「暫定一通寶吧。」

  俞廣樂領命出了宮。

  傅少閣忙到深夜,差不多將紙鈔的兌換比例和面額定了下來。穆丞相去找吏部尚書左世爵,商議將傅少閣調任戶部,為他組個班底的事。

  傅少閣自問與這位穆丞相打交道不多。之前王正專權,穆丞相幾乎被架空了,傅少閣自然也沒那閒工夫討好他。那天在順天府地牢內,穆丞相一下子叫出他的姓氏官職來,已經夠讓人驚訝了,可沒想到穆丞相居然對他所知頗深,甚至將他舉薦給了皇上。

  饒是傅少閣盡力按捺住血液中的興奮,也明白,他飛黃騰達的日子要來了。

  傅少閣在馬車中小憩片刻,到了府邸。他的府邸不如聶光裕的五進大厝那般張揚,不過是三楹居舍,夠他與家僕們居住。家僕不多,是以近來這府邸內多了一位客人,也仍然是頗為寬敞的。

  前幾天方從鑒被放了出來,傷還未愈,傅少閣想帶他回家,方從鑒卻執意要回自己原來的住處。

  哪知道方從鑒一回到惜薪司北廠的貓耳朵胡同,便發現事情不太對勁。

  家裡的門是開著的,走進去一看,床居然塌了?

  這也就罷了,家裡仿佛是遭了賊,地上一灘黑色的印子,散發著血的腥臭之味,衣櫃裡的衣服不翼而飛,就連廚房裡的鹽都空了!

  方從鑒望著一片狼藉的家,用家鄉話喃喃道:「干,搞麼事……」

  一路跟來的傅少閣也跟著納悶,又勸他:「屋子都成這樣了,怕是不能住了,去我那處吧!」

  方從鑒有些猶豫,被傅少閣再三邀請,只得跟他一起離開,是以錯過了每天晚上回到這裡來住的乞丐小貓。

  方從鑒在傅家住了幾天,他身子骨壯實,在地牢內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才喝了幾天藥,身體已見得好轉了。傅少閣沒碰他,只是偶爾,傅少閣會用一種特別的目光打量他,像是鑽研八股文似的,要把他從頭到尾,拆解明白。

  傅少閣也曾問他:「在牢里受那般的酷刑,怎麼忍下的?為何不求饒?」

  方從鑒也不明白,忍耐痛苦這種事,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難道不是與生俱來的本事嗎?

  方從鑒無法回答,傅少閣便不再問了。偶爾有時間的時候,他會教方從鑒看書認字,這對傅少閣來說,不過是無聊的消遣,但是方從鑒學得十分認真。

  他識字不多,還都是加入叛軍之後,上級為了讓他能順利傳訊,教了一百多個字。對於能學習的機會,方從鑒是十分珍惜的。

  學習、識字,這都是他曾渴望的。

  就如同高高在上,站在雲端的傅少閣。

  都是他一直渴望著的。

  傅少閣回了家,與方從鑒說了兩句話,草草洗洗便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傅少閣吃早飯的時候,方從鑒已經從外頭回來了——他習慣早起後,出去走動走動,為傅少閣帶回春天的風沙,雨天的泥濘,和京城拂曉的訊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