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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身後的京官們先一步跪地高呼,百姓們被顧勵一番話煽動,各個激憤填膺,高呼道:「吾等後楚百姓,絕非貪生怕死之輩!」
顧勵掃了一眼,滿意地坐下。他方才出宮時經過官署,官署內稀稀拉拉十來個人。按照歷代統計,到了王朝末年,官僚體系膨脹,京官怎麼著也該有兩三百人,再加上各部內的小吏,總共辦事的不會少於七百人,沒想到眼下官署內只有十來人了。
這些人卻也沒有心思辦事,各自惶然不知所措,顧勵就把這幫當官的都叫上了,別管怎麼說,人多力量大嘛。
他看了一眼天色,皺起眉頭,唉,看這雲層,這眼看是快要刮北風,下大雨了,不知道城頭上有沒有躲雨的地方。
一行人簇擁著顧勵經過山川壇與天壇,到了城頭上,腳下就是永定門。眾將士已經列隊等候,站在最前頭的是曹存霖,楊鴻見落後他半步,與總兵、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等人站在一處。
第2章
顧勵朝那太監仔細看了兩眼,想起一事,明朝的宦官隊伍龐大,到晚明時期宮內宦官宮女有四萬人左右,這些宦官們有做特務的,有軍隊內任監軍的,也有礦產上做礦監的。
這個叫後楚的朝代難道也與晚明一樣,有著太監監軍的傳統麼?顧勵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後楚與明的區別不大,僅僅是一個姓顧,一個姓朱。
顧勵不禁生出幾分無力之感,難道這後楚的命運也如明朝一樣,無力回天了嗎?
將士們跪下行禮,顧勵命眾人免禮,說了幾句寬慰勉勵的話。他見一眾將士們紅著眼眶,面帶怨懟之色,想必是對昏庸無能的原主心生怨懟已久。
若是不能好生安撫,叛軍兵臨城下,若是再生兵變就糟了。
顧勵站定,喝道:「來人!把王正拿下!收押刑部大牢!」
一直跟在他身側的大太監王正登時驚了,腿一軟,跪下喊冤。顧勵心道沒辦法了,這些將士們馬上就要為我上戰場,需得好好安撫,雖然也不知道這太監具體做了什麼,但聽小譚罵他禍亂朝綱,便也能猜到一二。就先請他當一回楊玉環平息兵憤。
顧勵繼續在線激情表演:「朕受此賊蒙蔽,有眼不視,有耳不聞,害苦了天下百姓,也害苦了眾位將士,如今戰亂四起,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朕心中有愧!」
顧勵說著,彎下腰,努力擠出兩滴眼淚。他有心多罵自己兩句,苦於不知道原主究竟做過些什麼,只能借用一下崇禎的罪己詔,痛罵自己:「夫建州本我屬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撫御得宜,何敢逆我言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無奈夸詐得人,實功罕覯,中夜思惟,業已不勝愧憤!」
顧勵拼命調動情緒,作痛悔難當狀,一面心說奶奶的,趕緊來個有點眼力見兒的,把我這戲給接了啊!
這時終於有官員出聲,唏噓感慨道:「天下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焉能怪陛下一人,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
一時間自責之聲此起彼伏。曹存霖看見王正在一片痛罵聲中被押解下去,臉色蒼白,見了鬼似的。
楊鴻見快步上來,扶著顧勵站起來,激動得鬍子顫抖。顧勵按住他的胳膊,說道:「楊尚書,今日朕誓與京城共存亡,叛軍一日不退,朕一日不下城頭!」
將士們看著,都頗為動容,那些原本心中盤算另謀退路的也不敢出頭了。不知誰帶頭,眾將士們齊聲高呼:「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誓與陛下共生死!」
顧勵命人把王正先收押刑部大牢,便跟隨楊鴻見進了城樓哨塔內。
顧勵仔細打量楊鴻見,這位楊尚書鬍子花白,都一把年紀了,還要上戰場上廝殺,委實不容易。
方才顧勵一番收買人心的作為,卻是叫楊鴻見吃驚不小,不像是皇帝能幹出的事,楊鴻見正思索著,就聽顧勵詢問道:「戰況如何了?」
楊鴻見將他帶到哨站前,南面一片郊野,叛軍便在那處安營紮寨。
顧勵眯起眼睛,看不到什麼,他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這叛軍首領叫什麼?不會叫李自成吧?」
楊鴻見登時失望,沒想到情勢已經惡化成這樣,陛下居然連叛軍首領叫什麼都還沒記清楚,淡淡答道:「這叛軍首領自稱一石草,姓張,名慈兒。」
顧勵點點頭,歷史已經走入了岔路,曾經在大明歷史上出現過的人銷聲匿跡也不奇怪。他方才一路走來,見到不少京官武將,明末的左良玉、洪承疇、盧象升、孫傳庭、楊嗣昌等聲名赫赫的武將,現在卻是壓根沒這號人。
這時,一名游哨快步進來,向顧勵與楊鴻見行禮。顧勵看他面露焦急之色,說:「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哨兵回稟道:「探子來報,叛軍備下十台弩機,預備今夜以火攻城,已在東南方向準備好火油火箭。」
楊鴻見面色微變,沉吟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哨兵退了下去,顧勵笑道:「這幫人打算在東南方向以火攻城?」
今夜必然刮北風,這幫叛軍想什麼呢,在東南方向放火箭,怕是最後要燒了他們自己。
楊鴻見渾然不似他這般輕鬆,面色凝重,解釋道:「叛軍中有一名天師,擅風角之術,觀星扶乩,十有九中。既然打算從東南面放火,想必就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