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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洞?蔣白不想看。洞的位置像沒選好,不在正中反而靠下,像打偏了。從側面看,銀釘和耳釘托顯然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入口高,出口低。

  明顯是打偏了。耳垂薄又小,耳廓又小,乖乖地長在臉的兩側,蔣白又想起大王,飛機耳的樣子特別慫。

  不同於一般家貓,大王特別喜歡出門溜達,爸媽系一根遛貓繩,它下樓吃草順手打遍整個小區的狗。

  經常有主人敲門,說你家大王又把我家狗子的鼻子撓出血道子了。

  遛貓繩也是藍色的。

  旁邊察覺到蔣白的目光,一睜眼,又對視上了。

  「班主任讓我出來罰站,我找不著合適的地方,你旁邊反正空著。」伏城笑著說,昏暗中一雙眼黑亮,「你站樁真厲害,怪不得幾年前我打不過你,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切磋一場?」

  梨渦在左臉,右臉沒有。蔣白不準備理他。

  「我師哥扎馬步也像你這麼低。」旁邊又說,重德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一把勁腰收得很硬挺,「要不然,以後我叫你師哥,你帶我切磋?」

  蔣白收起站架,站直了看著他。白色短袖校服被汗水浸濕,貼在他身上透出一半肉色。

  伏城躍躍欲試,這是答應了還是怒了。「師哥?」

  蔣白轉了過來,正臉對著這邊。伏城也收了站架,往後撤幾米:「師……」

  蔣白朝他邁了一步。

  不是啊?不會是要動手吧?伏城舔舔嘴唇,破罐子破摔地補全:「……哥。」

  話音剛落蔣白加速,伏城慌忙轉身朝前逃竄,跑步聲隨之而起。沒跑幾步後頸皮被人一拎,伏城被人擠在牆上。他一轉頭,後腦勺往後磕,差點被牆撞碎。

  「打不過打不過,自己人。」伏城想要炸媽,蔣白你個幾把人就會拎我,有本事不要動手。再說自己這3年長進不少,真不是小時候被你搓圓捏癟的師弟了,老子能得很,再拎我打死你啊。

  因為出汗和發茬短,頭皮微微發亮,伏城從小被獅尾拎慣,一拎就縮脖子。「師哥別動手,我就想和你切磋一下,磋嗎?我套路不錯。」

  蔣白左手墊著他後腦勺,右手捻著那塊潮濕的皮膚,不是揪肉,是直接捏起一丁點皮,反覆搓捻。

  搓個幾把啊,我又不是大王,咬死你信不信?伏城短暫安靜幾秒,團著肩膀,飛機耳似的,估摸幾秒再笑:「你和我師哥真的像,你多高啊?我師哥應該和你差不多高了……」

  「不認識你,不是你師哥,別他媽惹我。」蔣白揪住那塊後頸皮往上拎了拎,突然收回了手。

  自己幹什麼呢?蔣白毫不留情地扔下他,回教室拿書包,離開教室時,那個伏城還站在樓道里,低頭玩兒脖子上的鑰匙串。

  有病。蔣白飛速逃離教學樓,身後響起晚自習下課的鈴聲。可今晚的鈴聲格外刺耳。

  9點半下晚自習,10點半準時熄燈,蔣白在女生宿舍樓下抽菸等付雨。月明星稀,一個很白的月亮掛在天上,付雨下來的時候女生在起鬨。

  「給。」蔣白把塑膠袋遞過去,翻牆買回來的陶瓷罐酸奶。

  「你又跑出去了?」付雨接過來。

  「你胃不好,不能喝有防腐劑的酸奶。」蔣白深吸一口氣。自己和付雨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頭疼。

  比吃止疼片管用,可能因為這是15歲蔣白喜歡的女生,把15歲蔣白哄好了,自己才能好過。

  「那你也不能天天翻牆出去啊,萬一被教導處抓了呢?」付雨的埋怨帶著關心。

  蔣白搖了搖頭,意思是抓不住自己。

  「萬一摔著呢,翻牆受傷多丟人。」付雨笑著坐過來,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宿管阿姨會轟人所以不能聊太久。最後付雨把蔣白手裡的煙拿出來扔掉:「別老抽菸,叔叔阿姨說讓你戒菸。」

  手指縫裡空了,蔣白好像缺了點什麼。

  「抽幾根沒事。」蔣白攥緊了拳,拇指摸到食指上的淺疤,又把走出幾米的付雨叫住了,「等等。」

  「啊?」付雨轉過來。

  「我以前……」蔣白揉了揉指節,「我以前也抽菸麼?」

  「哦,這個啊。」付雨的眼神和他輕觸一瞬又躲開了,「抽,你看你現在抽多凶,一直戒不掉。別想太多,恢復健康最要緊。」

  「嗯。」蔣白點了點頭,「你快上去吧,早點休息。」

  「晚安。」付雨招手,蔣白再點點頭,轉身朝男生宿舍樓的方向走。為了防止男女生交往過密,兩棟宿舍樓離得不近,走回來要穿操場和教學區,一路陰森沒有人。

  可蔣白喜歡安靜,一安靜,他不煩躁。

  男生宿舍樓像一鍋鬥蟋蟀,還沒走近先聽到打罵聲。各班追著各班抽風,跆拳道專業找武術套路專業打架。

  又野又莽,說的就是武校學生。蔣白斜跨著雙肩背回來,住二層最後一間,239。以前不住這裡,是打架太多了,學校認定他腦袋摔出問題,單獨拎出來的一間。六人宿舍只有兩個人,舍友徐駿,班主任安排他來看管自己。

  就兩個人挺好,蔣白和徐駿親熱不起來,但也不算煩。可今天他推開宿舍門,屋裡多了一床新褥子,撲在自己上鋪。

  背向自己鋪床的人是圓寸,沒穿上衣。平板似的肩背,靛藍色長褲。褲帶沒系,隨便往腰後一塞,運動白襪因為踩得髒,腳趾、前腳掌和腳後跟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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