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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敏敏瞪大眼睛:「出城?難不成她是想去追王爺?她傷成那樣,瘋了不成!」

  「這,這委實不必,寫信即可。」舒景然也有種弄巧成拙的錯愕感。

  「可小姐已經掙扎著坐起來了,還說這城她今日非出不可,奴婢若找不著人帶她去,她就要自個兒走過去,看誰敢攔她。」

  攔是肯定不敢攔的,走她也走不過去。只是若沒下樓就再暈一回,這罪過誰也擔不起。

  白敏敏與周靜婉正要跟綠萼一道去勸,就見明檀顫顫扶著窗沿,往下望。

  「阿檀!」白敏敏與周靜婉擔憂喊道。

  陸停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眼見眾人都焦急著要上樓勸她,他冷不丁說了句:「我帶王妃去吧。」

  周靜婉:「……?」

  -

  自上京前往陽西路,需從西城門出,然別玉樓在京城至東,一隊兵馬疾行一個多時辰,才堪出城門。

  方出城門,就下起了雨,冬夜凜風刺骨,雨絲冰涼,有將領勒馬提議:「王爺,今夜不如就在此處紮營暫歇,等雨停了再往前翻山?」

  江緒勒住韁繩,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城樓,沉聲發令:「停,今夜在此暫歇。」

  簡易的營帳很快紮好,不多的乾柴升起小小火堆,大家圍著取暖,隨意尋了地方,很快入睡。

  江緒也坐在火堆旁,乾柴不時迸發出噼啪聲,火星子偶往外冒。

  他這幾日一直守著明檀,都沒怎麼休息,可這會兒不守著她了,好像也無法入睡。

  其實若早知有雨,他大約會再留一晚,可轉念一想,留與不留似乎也沒太大差別,她總歸不想見他。

  靜坐了一夜。

  五更時天蒙蒙亮,眾人轉醒,收拾拆帳,準備上路。

  江緒握住韁繩,最後看了眼身後,在晨曦微光中逐漸清晰的西城樓,不再留戀地發號施令道:「出發。」

  「江啟之!」

  「駕!」

  「駕!」

  「江啟之!」

  身下千里馬疾馳嘶鳴,江緒身側,忽有將領大聲提醒:「王爺!後頭仿佛有人在喚你!」

  江緒速度稍緩,其實他也聽見了,只不過那聲音微弱又熟悉,他以為是他出現了幻覺。

  一隊行速俱緩,馬蹄聲靜,身後喚他名諱的聲音雖遠,卻比先前來得清晰。

  「江啟之!你若是回不來,我永遠也不要原諒你了!」

  江緒緩緩掉轉馬頭,看向遠處城樓上那抹極小的身影。

  「是王妃?」

  「好像是……」

  有人大著膽子向江緒建議:「王爺,您要不要回去與王妃說幾句話?左不過一兩個時辰,咱們後頭少休息會兒定能趕上大軍。」

  「不必。」

  江緒凝望著那道身影,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可他好像與她對視了。

  半晌,他抬手,眸光銳利堅定:「收復榮州,此戰刻不容緩,出發!」

  馬鞭一揚,馬身利落迴轉,鐵蹄揚塵,逐漸隱沒在遠離上京的山林之中。

  第一百零九章

  三個月後,上京。

  百姓冬襖換春衫,顯江邊柳樹抽芽,又是一年春至。平國公府門前的春正大街被各府車馬堵得水泄不通,原是國公夫人攜世子夫人一道操持起了今年的春日宴。

  白敏敏如今身為平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協理府務中饋是應盡之責,然她與宴暢快,要她辦宴就不怎麼提得起興致了。

  好在府中有章含妙這麼位熱衷此道的小姑子。

  因著章含妙前頭辦的那些宴會總是生出事端,平國公夫人許久都未再許她張羅操持。可如今念著她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紀,多辦幾回權當歷練,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她去了。

  「原是含妙出的力,我道你何時這般周到妥帖了呢。」周靜婉輕嗅著特地為她而備的竹青茶,輕聲道。

  「雖是含妙出的力,可你這竹青茶是我讓人備的好不好!上回看戲,你說這幾日有些積食,氣不順,我可都記在心裡。」白敏敏絕不肯落下自己的一份功,「還有阿檀這杯,用的是冬日所存的梅上新雪烹煮,阿檀最喜歡了!」

  明檀聞言,也端起茶盞輕嗅了嗅,略啜一口,放下道:「到底是嫁了人,從前可不見如此細緻。」

  白敏敏本想駁她,可見她小臉清瘦,唇色偏淡,話至嘴邊又咽了下去,只回身吩咐道:「給王妃拿只手爐來。」

  婢女福身應是,明檀喊住:「不必了,都入了春,用什麼手爐。」

  「雖入了春,可這時節乍暖還寒的,你傷還沒好全,身子骨弱,可不能著涼。」

  白敏敏這話壓得低了些。

  明檀受傷一事外人並不知曉,幾月未曾露面,也只尋了個風寒的理由,畢竟靖安侯府出了那等大事,雖最後還了清白,可靖安侯沒過多久,便以沉疾未愈謝病請歸,她不願出門招搖也是人之常情。

  說來,靖安侯交還兵權一事亦十分微妙。

  若說陛下寬宏,這兵權可是實打實地拿回去了。

  若說陛下容不得靖安侯,可通敵叛國的大罪竟給他洗刷了冤屈。

  靖安侯請辭,陛下也很給面子,與他唱足了三請三勸的戲碼,才勉強收下兵權。然樞密副使一職卻是怎麼也不許辭,其後還帶著太醫親自出宮探望,又破格擢升靖安侯世子明珩為全州通判兼任桐港市舶使,儼然是聖眷不衰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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