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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敏敏不明所以地照做完,才發現原本那隻錦枕是濕的。她怔了怔,心疼之意愈甚。

  倒是明檀看起來頗為平靜,主動讓白敏敏餵她喝粥,白敏敏點頭,忙不迭端起粥碗,一勺勺舀起,細緻吹了吹,才送入明檀口中。

  屋中很靜,舒景然他們入了屋,也不好上前,就那麼遠遠站著。

  等白敏敏餵完粥,姐妹三人敘完話,周靜婉才極淡地遞了句話,也不看人:「不是有話要說麼,長話短說吧,阿檀還需要休息。」

  陸停聞言,率先開口。畢竟阿婉已冷他多日,今夜若非帶她來看王妃,估摸著她還能繼續冷下去。

  可惜他不大會說話,說也說不到點子上:「……大理寺獄怎麼說也是天牢,即便是殿下交代過,條件也就是天牢的條件,侯爺肯定吃了些苦頭,但王妃放心,侯爺性命無虞。」

  舒景然聽了都有些想要扶額,不得不接過話頭解釋道:「陸停的意思是,侯爺無礙,未受皮肉之苦,只不過天牢潮濕,飯菜簡單,這幾日委屈侯爺了。」

  陸停抿唇頷首。

  見明檀毫無反應,舒景然又繼續道:「其實啟之不想瞞你,可京中亦有北訶與羌虞的探子,若是打草驚蛇,那侯爺先前所探知的情報便全然作廢了,畢竟就連定北王府都有宿太后埋藏多年的釘子,不是嗎?」他頓了頓,「而且此事,除卻陛下、啟之,還有侯爺與陸停,其他人都不知曉,王妃應知,君命不可違。」

  這話難道會有用?章懷玉不由望了他一眼。

  然舒二不急不緩地遞進道:「下詔那日,大功半成,啟之本是要立時回府讓你心安的,可他半路突遭宿黨餘孽伏擊。」

  明檀指尖微動。

  「宿太后自囚壽康宮,圖的是百年之後皇陵安寢與香火供奉,可她窺見,陛下與啟之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所以乾脆拉人陪葬,拉一個是一個,一邊伏擊啟之,一邊又不惜啟用王府掩藏多年的暗樁,離間你與啟之的夫妻感情。

  「那夜別玉樓,啟之本就在等宿太后的精弓手,你突然出現,他無法預料對方何時動手,想將你送回王府,也是怕你在此地逗留會生意外,可惜,這意外最後還是生了。」

  這些事明檀多多少少明白,也沒給出更多的反應。

  章懷玉心底打鼓,第一萬次懷疑舒景然到底行不行。

  「當然,我知道王妃最在乎的,並不是這些。」舒景然忽道,「不知王妃可還記得南下靈州時,靈雨河上那場大火?王妃昏睡了一天一夜,他便不眠不休守了一夜,我讓他去休息,換婢女輪守,他說不用。生平頭一回,有女子為了救他,闖入火海,他問我,這是不是因為你心悅於他?我反問,若是心悅他待如何?他答――若是心悅,不可辜負。」

  明檀不由捏住了錦被。

  「雖然迎娶王妃非他本意,可賜婚旨意下達之時他也曾言,既娶了你,便會保你一生無虞。其實他從未想過要對付侯爺,相反,他一直很欣賞侯爺,」他稍頓,意有所指道,「若非啟之,靖安侯府與令國公府,說不準如今已成患難親家。」

  章懷玉不由側目,為了江啟之,他這是連陛下都內涵上了啊……這話層層遞進得,可真不愧是探花郎。

  話至此處,舒景然停了片刻,隨即又緩聲道:「許多事,到底真心,還是假意,王妃心中定有判斷。今次之事,雖形勢所迫,非他所願,可王妃昏迷不醒時,他說他錯了――『讓我的妻子受傷,是我最大的過錯。』」

  白敏敏與周靜婉都不由觸動。

  定北王殿下那樣的人,竟能說出這樣的話……若不是相信舒二公子人品,白敏敏真有些懷疑是他自個兒在胡亂現編。

  「該說的話舒某都說完了,啟之生性如此,不喜多動唇舌,其實他這性子比從前已經好了許多,從前他行事,從不屑於同人解釋,有時過個一年半載,旁人才恍然大悟。

  「今夜冒昧前來,也不過是因舒某知曉,啟之在乎王妃。此去西北,兇險多艱,若能得王妃一句諒解,想來他上陣殺敵亦會更顧惜己身,如此,舒某還能見他留著條命回來。」

  他遠遠行了一禮:「舒某叨擾,還請王妃見諒。」

  陸停本想附和兩句,可舒景然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他張了張嘴,又繼續保持緘默。

  相比之下,章懷玉就識趣多了,舒景然這話點到即止,再往下賣慘就少了點意思,是以他根本就沒打算多說,只給白敏敏拋了個「先走」的眼神。

  白敏敏會意,與周靜婉對視一眼,輕聲道:「阿檀,時辰也不早了,你好生休息,明兒我再與靜婉一道來看你。」

  幾人輕手輕腳往外退,還輕輕帶上了門。

  ……

  出了別玉樓,陸停走在周靜婉身側,低聲問她今日表現可還滿意。

  周靜婉不看他,只看向不遠處的馬車,輕聲細語道:「話都是舒二公子說的,即算是阿檀寬了心,也與你無干。」

  陸停還想再說些什麼,後頭忽然傳來綠萼的呼喊:「敏敏小姐,靜婉小姐,留步!」

  綠萼提裙追了上來,滿臉焦急:「小姐!王妃!小姐她……」

  「慢慢說,阿檀怎麼了?」周靜婉問。

  綠萼汗都急出來了:「小姐也不知怎的,奴婢方才進去,就非要奴婢去尋人備馬,說是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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