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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為父在京城是個翰林,一心專研典籍,在翰林院待了十餘年。」他又無心鑽營,連個外放都沒撈到。三年一科舉,其實老死翰林的人還有很多。

  「為父雖然官小,卻有個很有名的朋友,那人壞了事後,我就上書說他是冤枉的請求徹查,結果觸怒皇上,被調職到了城門司。」曾豐年苦笑了一下,從清貴翰林變成跟街頭小販打交道的城門司,落差的確很大。

  「再後來,我朋友見了我最後一面,讓我辭官回鄉免受牽連,我在城門司的確沒意思,恰好家鄉老母病逝,便回了家。」

  「守孝期滿,我曾經去信問過京城同僚,他給我回信足足要了半年,還是從京城繞路到江南,再從江南寄過來,我便曉得,我朋友壞事的餘威還在,所以我從來不敢冒頭,起復的事更別提了。」曾豐年嘆息,他熬到二十來歲中舉,少年英才心高氣傲已經被磨的不剩什麼,唯有好好活下去的念頭。

  為了謀生,他便在書畫店寄賣自己的畫卷。

  曾湖庭點點頭,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雖然還有什麼關鍵沒說明,從他的表情上也能猜出,這裡牽扯很大。

  第48章

  曾豐年吐露出心底的話, 悵然所失抬頭望著屋頂。

  鮮衣怒馬縱酒高歌的日子遠的好像他的前世,他已經忘記是什麼樣子。

  「我明白了。」

  曾湖庭看他情緒不佳,默默退出去。

  曾豐年看著書桌上擺的溪山閒人幾個字, 那曾經是他最大的夢想,欲閒何曾閒呢?他揮毫寫下同樣的字, 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實現?

  曾湖庭在客棧的大廳坐了會兒,現在父親陷入往昔故事裡,並不是打擾的好時機。

  文星客棧里目前學子占了十之八,九, 當然要不是為了科舉誰也不會花大價錢不是?掌柜的便在桌子跟桌子之間用花木屏風隔開,營造出安靜讀書的環境。

  光線正好,清風徐徐吹風不悶不熱, 小二經過都儘量壓低聲音, 上茶時輕手輕腳,務必不打擾這些看書的學子。

  他在看一本呈州州志,介紹呈州之下縣城的風土人情。他隨手翻看,看到有趣的傳聞還會記下來。其他學子都在爭分奪秒看書,他雖然也看卻看的粗略。

  都快考試, 臨時抱佛腳沒什麼用,還很容易因為緊張腦子裡什麼都沒記住。往往越是大考試, 他越是放鬆。

  他正看到福城縣特產呢,突然聽到有人遲疑叫他的名字:「曾湖...庭?」

  聲音並不是他熟悉中的某一個。

  曾湖庭抬頭,好半天才從記憶里翻出這個人的名字,「范純?」陶興的同窗, 不食人間煙火的那位。

  「果然是你啊,我還以為看岔了。」范純臉上帶著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你住哪裡?」

  曾湖庭給他指了指第三層。

  「太好了, 那我也住這家客棧!」范純回頭對他的管家老僕:「范叔,定房間吧。」

  在外頭拴馬的中年人躬身答應,跟著夥計登記入住,范純已經從外頭的天氣一路說道客棧的擺設,周遭人對他怒目而視,他完全沒察覺。

  曾湖庭撞了撞他,他才啊一聲,發現自己聲音影響到別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環視周圍,很認真的道歉:「對不住,我太興奮。」

  真是叫人沒辦法,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索性他的房間已經開好,曾湖庭便跟著他去他那邊。

  范純開了間上房,裡頭的擺設又要精緻些,范純推開窗戶,望著樓下:「這裡勉強還行,跟家裡沒法比。」

  「出門在外,總歸沒有家裡方便,最多也就半月。」曾湖庭道:「你路上沒碰到陶兄嗎?」

  「我讓他跟我一起出發,他不樂意,比我早五天走,現下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范純怏怏回道。

  「陶兄自食其力,這是好事。」

  「可是跟著我一起走也不費事啊,我家是馬車快得多,還能節省時間」范純始終不得其解。

  「如果陶兄是天災人禍不能不求助,相信他會拋下自尊求助,如果單純是驢車和馬車的區別,我也會更樂意坐自家的車。」

  「為什麼?」

  「這是在家和做客的區別?仰或是自信心?總要一天,陶興能夠靠自己坐上馬車。」曾湖庭解釋半天,看范純還是似懂非懂,終於放棄解釋。

  「嗨,換個話題,複習的怎麼樣了?院試有把握嗎?」

  范純點頭:「先生只說讓我下場一試,有五分把握,試一下沒壞處。」

  「五分把握,已經很高,再多複習複習,爭取榜上有名。」曾湖庭鼓勵完他,擦著汗從裡頭逃出來。他覺得再跟范純相處下去,先被范純洗腦了。

  曾豐年已經若無其事的從房裡出來,還約著一起下樓用餐。他們的房費里包含了一日三餐,菜色簡單卻還過得去。

  每一天,文星客棧都比昨日更多人,要不了幾天就滿員了,再來投宿的人只能失望而回,去了隔壁的客棧。夥計果然沒有驢他們,這是附近數得上的客棧。

  就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院試到了。

  雞叫頭遍,夥計們悄聲在外面走動,送熱水和早餐,一切井然有序不慌不亂。

  決定命運的時候快要來臨,曾宣照看著緊張的兒子,破天荒說了軟話,「沒事,好好考,考不中就明年再來。」

  曾濟庭哭笑不得,「爹是想我中還是不中啊?」大清早說觸霉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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