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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她平常的神色,這樣驚人的事情她居然很是平淡;然而像走個小後門幫人回京之類的,在她那倒成了大問題?!真是個矛盾的女人!

  他伸出臂,而她很愉快地投向他。

  午後,是暮春時節少見的雷雨。幾聲悶響過去,雨點子噼里啪啦地打在齊整的屋瓦上,和開始展現墨綠色的植物上。北方的氣候畢竟與南方大不相同。在長江以南,即使隆冬也到處可見綠色,雖黯了些、卻遠好過北方的枯黃蕭索……

  桑瑪掀開厚實的布制帘子,透過軟榻旁的小窗望著外頭的一小片玫瑰院。

  窗,是玻璃製成。一尺來長、半尺多寬的一塊下腳料,居然要大把的錢外加人情,委實讓人火大得很。

  “你這窗子特別。”某人也從午後小憩中懶懶起身。

  很久未有過這樣的平靜安閒!似乎自打她離京赴軍前到現在,他的日子大多是瞎忙乎、瞎操心,有時幾乎快壓制不住暴躁的情緒。

  而她,就有這本事讓他平靜——哪怕是又好氣又好笑的平靜。

  “就這一小塊東西,居然要十兩銀子!”她努力地無視於沿著腕間慢慢向寬袖審處撫上來的賊手,開始抱怨著,“還得賠上一堆好話,也太黑了點!”

  “呵呵,是呀!”這本來就是皇家專用,她這才是黑好不好!從鐘錶到巧克力,從望遠鏡到玻璃窗,這女人還總是挑貴的。“誰讓讓你盡喜歡這些玩意來著。”

  他的指掌,骨節分明、溫暖乾燥,與之交握著能有強大的安全感。因此她常半推半就地跟他嬉鬧。而只有這個時候的他,顯得年輕又活潑些。陰沉冷峻的造型也真的不大適合他就是。

  “放下帘子。別讓人看見了。”他一邊尋著她的唇一邊道。

  這透明的洋玻璃,照明是好,但卻給人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好吧!放下其實根本不會走失“秘密”的一小角布簾,她反轉身,迎向他的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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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想——給四爺調的一款香水:

  清爽木質香調

  前味:橡苔、佛手柑、豆蔻、丁香、薰衣草、羅勒

  中味:松木、琥珀木、薄荷、鳶尾草、風信子

  後味:琥珀、熏木、綠茶、白麝香、檀香、柏木

  參考:Kenzo竹子男士香水;Davidoff冷泉男士香水;以及Dupont、Hermes的木質香調……

  26 可齊可光

  她硬留他到掌燈時分。明知他明天要早早起,還是不管不顧地耍無賴——當然也是在他的縱容之下。若是其他女人,大概會被“冰封”上幾個月,以懲罰其“不識好歹”。

  他很不滿她隨時甩下他干“公事”,不過想必他不明白,她來自一個追求民主和獨立的年代,最反感的就是婦道中所崇尚的沒有主見、以男子為天的概念。

  他的女人不少——雖說與他的父親和兄弟們相比還是少的——所以她必須要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價值所在。

  田地;

  金錢;

  政績;

  權力;

  戰爭;

  ……

  那些都是這時代的男子們得以在妻子兒女們面前高高在上的理由,因此他們斷然不會將參與的權力讓出來。

  而她,是個異數,特異到別人無法打壓、無法抹殺、無法漠視。

  做這個時代的女人真是辛苦……不過那些女人們也許正嘲笑著她沒有“依靠”,只能“可憐地”跟著低下的士兵們出生入死吧!所以他的妻妾們嚴格禁止女孩兒與她接近,就怕她灌輸“不好的”想法,難以教養出沒有意志的順從女孩來。

  “桑瑪嬤嬤,額娘們叫我不要和你來往。”

  弘曆已經不止十歲了,不過還是個孩子就是。這讓她想起初見十六阿哥的時候,那個小少年也是這個年歲。“那你阿瑪說什麼?”

  “我沒敢問阿瑪。”

  “哈哈呵……”桑瑪笑開,“四阿哥,別對我說謊。”

  “……阿瑪讓我跟你學學關心民生、不畏艱險……辦事細緻——”

  “除了好話,還有別的吧?”

  “……呃,說我大了,不該再跟著你……阿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嬤嬤?”他覺著很奇怪。

  “意思是男女有別。以後你也不能隨便去後院,得通稟了才能進。”

  “額娘和福晉也是嗎?”稚嫩的臉蛋皺了起來。

  “你總得讓她們有時間打扮一下呀,女人們都會在兒子面前有個好模樣的。”

  “桑瑪嬤嬤也是嗎?”

  “……我又沒兒子!何況你連我摔下馬的樣子都見過,又何必窮講究!”

  “哦!桑瑪嬤嬤不打扮也很好看的!”

  所以,孩子們的眼睛是雪亮的!

  “呵呵,四阿哥,你真會說話!”心情大好地親了他一口,滿意地看著他迅速漲紅了臉。“好了,要聽打仗的故事嗎?”

  “要!要——”騎馬打仗,多威風啊!他對驚心動魄的實戰極有興致,而對歌功頌德的神話也早沒了胃口,只想聽聽最真實的一面。“十四叔打了勝仗回來,大家都圍著他,好羨慕啊!”

  “十四貝子又沒見過戰場上成百上千的死屍和傷員,有什麼好羨慕的!倒是真正流血流汗流眼淚的將士們,在高原上冷得要命也沒有足夠的棉衣禦寒,而拼死得來的功勞,又都算在那些什麼事也不用做的宗室貴族老爺少爺們頭上!這叫前線的將士們怎麼不寒心?!”

  也許說得過頭了些,十四貝子對彈壓青海蒙古各族、籌集部分軍需物資頗有建樹。但打仗的時候他可是在後方,南路大軍的奇襲拉薩的勝果他也沒什麼份。

  弘曆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她講的是什麼,默了會,才說:“不到實地去,還真的不知道呢,是不是,桑瑪嬤嬤?”

  “對啊!我不自己去藏區,還不曉得很多事情……我們今天講飛奪三巴橋的戰鬥好不好?”

  “好!”

  * * *

  有些俊美的人,一旦不再年輕就難以復見昔日風采;而有些人,即便上了年歲,還是雍容氣度不減——八貝勒就是這樣的類型。

  諷刺的是,他跟他的四哥與十三弟、十六弟,正親切談笑,其樂融融,讓人有著天家也重親情的感覺——可惜是錯覺。

  那各自的眉眼深處,正是警惕與防備。

  桑瑪放下馬車的帘子,學著一般有身價的婦女、不讓人窺見真面目——這樣嚴格的男女區分,倒是很適合眼下的場合。

  一堆所謂的宗室貴戚齊聚,道行深的能把仇人演成親人,道行淺的言語裡就挾槍帶棍的。相信即使如康熙帝本人也覺著不怎麼舒服罷!

  不想再繼續參觀下去,桑瑪招呼車夫回山莊去。當然回去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車子重新翻修,免得下回被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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