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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挽緩緩道:「我想回去了。」

  他雖扮作燕懷枳,但在他眼裡畢竟不是燕懷枳, 想必他心裡也很清楚,如此索然無味的相處,硬著頭皮繼續也沒意思。

  他忽然有些後悔,不該為了一時之氣將局面弄得到如此尷尬的地步,不然他同藍佩還能下下棋品品茗談天說地。

  藍佩忽而伸手捏住他的下頜,微微一笑:「嫌我無趣了?」

  燕挽搖頭:「不是。」

  只是兩人這樣乾巴巴的相處,實在是一場煎熬。

  藍佩冷冷將手收回來, 略帶一絲惱然的道:「我送你回去。」

  燕挽說:「不必送了,我可以……」

  自己回去。

  藍佩已登上了馬車,面無表情正襟危坐;無法, 燕挽只好鑽進車廂,坐他身側, 感受著身邊陣陣散發出的寒意,心道:時久經年,兒時的竹馬到底變得不一樣了……

  馬車在燕府門口停下, 燕挽換了男裝從車上下去,藍佩全程未看他一眼,兀自讓車夫將馬車驅走了。

  燕挽原以為有了這一遭,藍佩大抵是不會再找他了,畢竟他扮燕懷枳實在是不像,早已失了往昔那份靈氣與活潑。

  卻不想,時隔七天之久,他又收到了藍府小廝的傳話,讓他於今晚子時去小波亭相會,卻沒交代究竟是讓他穿男裝去,還是穿女裝,仔細一思量,燕懷枳是藍佩的摯愛,比起他本人想必他更願意看到燕懷枳,於是又換了女裝。

  燕挽對藍佩突然想見他的事有些底,藍家八公子當街縱馬惹下是非,連累他有功在身不能擢升,想必他心中苦悶,亟待疏解。

  尚未至小波亭,遠遠聞見一股濃郁酒氣,燕挽及近發現藍佩早就在那兒,身邊有好幾隻空的酒罈子。

  他早已失了初為狀元郎時那無雙風姿,身上鍍著灰暗,猶如蒙塵明珠,深深陷在淤泥里。

  燕挽走近了才看到他手臂上新鮮的通紅的鞭痕,眼瞳一縮,快步上前,捉住他的手問:「藍佩哥哥,你怎麼了?」

  飲過酒的藍佩面頰酡紅,雙目卻仍然清明,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而後漫不經心的抽回:「沒什麼。」

  燕挽自是不信,連要追問,可對上藍佩那雙沉靜的眸又無法說出,只能將話生生咽下去,道:「藍佩哥哥,我陪你喝酒。」

  藍佩看向他,目光幽幽,而後將他手中的酒壺接下來:「不喝了,我已經喝得夠多了。」

  燕挽疑惑,既是不喝酒,那他叫他來……

  藍佩將他拉入懷中,讓他坐在他的腿上,一隻手撫過他的臉頰,指尖輕輕的在他的唇上逗留,燕挽隨他的動作而身體輕顫,敏感而又無措的抬眸,就見他低下高貴的頭顱,緋艷的薄唇帶著酒香襲來。

  這是燕挽第二次被吻,第一次還是中藥被宋意逮住親了好一番,竟不知要不要避過去。

  他同他表過白的,口口聲聲說喜歡他,避過去委實沒有理由,但他終究無法違心真的做燕懷枳的替身,儘管燕懷枳是他自己。

  好在藍佩並未讓他做出選擇,他的唇離他一線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由痴迷變得清明,就好像一吻將落時陡然意識到他是個男人,突然犯了噁心一樣。

  燕挽忽然就不樂意了,難道本來的自己就這般叫人倒盡胃口,他和燕懷枳所差的不過一個性別,難道一個小小的性別之差便宛如跨不過去的天塹。

  於是,他勾住了藍佩的脖頸,自己吻了上去。

  兩唇相貼,兩人均是一僵。

  燕挽腦子炸開,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

  卻觸及到了藍佩那危險至極的視線,他滾動著喉結,眼眶猩紅,眼神深晦,好似有一隻羈押在內心深處的猛獸脫籠而出。

  燕挽喚他:「藍佩哥哥。」

  剎那間,理智的弦斷裂。

  杯盞盤碟一應被水藍色的袖子從石桌上掃落,燕挽被放到桌上封住了唇,身上之人仿佛欲要將他吞掉一樣,扣住了他的手腕。

  燕挽慌了,掙扎著想提醒他自己並不是燕懷枳,但他被糾纏住了唇舌,只能被親到泫然欲泣。

  若非自己是個男人,燕挽毫不懷疑藍佩會壓著他做更多的事情,一吻結束,他的衣裳被扯爛了,髮髻也散了,金釵被他碰落到了桌子上。

  燕挽沉默的攏自己衣服,暗暗惱著,心想以後再也不同他聚了,卻聽藍佩說:「你方才的主動我很喜歡,明日我們仍舊在這裡相會。」

  燕挽立刻推辭:「我明日不方便,就……就不來了。」

  藍佩往前走了一步,迫使燕挽抬頭看他,他那俊美的面容上籠罩著叫人難以看清的陰戾鬱氣:「不是說喜歡我,難道你對我也是虛情假意?」

  燕挽下意識否認:「不是……」

  藍佩輕輕一笑,潺潺善誘道:「那你會來的吧?」

  燕挽說不出「不」。

  藍佩離開了小波亭,燕挽仍站在亭中發呆。

  第二日夜晚,燕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越臨近子時越心煩氣躁,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和藍佩的關係怎麼搞成了這樣。

  坐起身,看向窗外,月過中天,藍佩此時一定在小波亭里等著了。

  畫鶯聽到裡間動靜,推門而入,給他倒了水:「公子,怎麼了?」

  燕挽回:「沒怎麼。」

  接過水,一口飲下,終是沒忍住又穿了衣裳,同畫鶯說:「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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