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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沒有喝酒。
或許喝酒只是給他使用暴力找的一個藉口罷了。
他給孟雅萍打電話,語氣溫和,聽不出一絲異常:「我在小區外面,我們能見一面嗎,最後一面,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孟雅萍正好帶著岑歲逛完超市,她把車停在拐角處,隨後下車孤身一人去見岑永斌。
那是岑歲經歷過。
最兵荒馬亂的一個夜晚。
她看到孟雅萍下車後,被岑永斌用棍子抽打,男女之間力量懸殊。
這邊離小區大門又有很遠的距離,又是大雪壓城的夜晚,室外鮮少有人走動,無論孟雅萍怎麼叫,也無人回應。
岑歲冷靜地拿出手機報警。
透過一扇車窗,她看到孟雅萍像是失去生氣般地倒在雪地上,沒一會兒,她看到白色的雪地被暗紅色的血浸透,蔓延。
岑歲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像是失聲般地留著眼淚。
岑永斌似乎打累了,他緩慢地蹲了下來,伸手摸著孟雅萍的臉。
距離太遠,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岑歲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後來,岑永斌接了個電話。
孟雅萍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車裡跑,打開車門的時候,岑永斌發現了她,大叫著:「你跑什麼!」
孟雅萍的腳步虛浮,她晃了晃腦袋,有些艱難地打開車子。
在岑永斌趕來之前,坐上了車。
岑歲呆呆地看著她:「媽媽。」
她看到孟雅萍的脖頸處都是血漬,衣服上也沾滿了斑駁血痕。
借著車外的稀薄燈光,她還看到了從孟雅萍的後腦勺里,不斷流淌而出的黏稠血液,車廂內有著極重的血腥味。
孟雅萍的視線有些模糊,耳邊也迴蕩著「嗡嗡嗡」的聲響,她艱難地保持著最後一分理智,知道要是再被岑永斌抓到,岑歲也逃不過。
她看著敲著車窗的岑永斌,他敲不開車窗,於是折身去找尖銳物件想要把車窗敲開。
孟雅萍想要發動車子。
但她的手像是失去骨節般,沒有任何力氣。
就連鎖車門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極為吃力。
像是耗盡人生中最後一分力氣。
不遠處,岑永斌舉著一截生鏽的鋼管,他笑的猙獰,斯文溫和的臉上刻著殘暴與兇橫,他一步步地朝車子走來。
岑歲淚眼模糊,在模糊的視野中,她嘶吼著:「媽媽?媽媽——」
她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大雪淅淅瀝瀝地落下。
岑歲在模模糊糊中聽到警鈴的聲音,她看到警車停下,看到岑永斌被兩個警察控在地上,她看到駕駛座上的孟雅萍趴在方向盤上,她看到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雪融在一起,看到岑永斌跪下的地方,是摻著鮮明血跡的雪地。
……
……
墓園在山上。
岑歲下山後沒有打車,她坐在一邊發呆。
在這一刻,她很想聽到陸宴遲的聲音。
於是,她拿起手機給陸宴遲打電話,也不管現在是幾點。
電話接通,陸宴遲的聲音帶著笑,「想我了?」
岑歲:「嗯。」
察覺到她的語氣和平時不同,陸宴遲斂著笑,「在幹什麼?」
「你起了嗎?」她不答反問。
陸宴遲清了下嗓子,「剛醒。」
岑歲嘟囔著:「都幾點了,怎麼才醒?」
陸宴遲失笑:「才八點,我睡個懶覺都不行嗎?果然還是夢裡的你比較乖。」
岑歲好奇:「你做夢夢到我了嗎?」
「嗯。」
「什麼夢?」
停頓了幾秒。
陸宴遲的聲音裡帶著玩味的笑:「確定要聽嗎?就還挺,少兒不宜的。」
「……」
岑歲的嘴角揚了起來,那些不快和難過像是就這樣被他輕鬆地治癒,她又和他亂七八糟地扯了些有的沒的,才把電話掛斷。
來墓園的人很多,計程車也很多,岑歲很快就攔到一輛車去市區。
到市區後也才九點多,岑歲在火鍋店取了個號,又在商場裡逛了一圈,逛完再過去已經是十一點了,等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她的順序。
點完餐等待上菜的時候她又給陸宴遲發消息,【你在幹嘛?】
陸宴遲:【準備去吃火鍋。】
岑歲:【和誰啊?你妹妹嗎?】
陸宴遲:【沒誰。】
「……」
還裝神秘了?
岑歲:【我才離開你幾天,我們之間就有小秘密了?】
陸宴遲:【和一個女生。】
岑歲莫名有危機感起來,恰好這個時候服務員過來上菜,他體貼地問:「冰粉我幫你弄吧,你一個人弄不太方便。」
岑歲打開攝像頭:「能讓我拍張照嗎?」
這家店的冰粉是網紅冰粉,幾乎來的每個客人都會拍照上傳到網上,服務員也見怪不怪了,甚至還萬分配合:「這個角度可以嗎?」
岑歲自己也找了下角度:「你倒吧。」
服務員幫她攪拌完後就走了。
岑歲收起手機,想去調料區弄點蘸料。目光逡巡著找調料區的時候,視線在某處頓住。
和她隔了三個位置的桌子上,有個女人正盯著她。
那人給岑歲一種很眼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