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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倒不在意,笑著道:「四姑娘說的也沒錯,聖上說了,四皇子雖不從玉碟上除名,但其餘待遇與庶人無差。國公爺別嫌咱們送的聘禮寒酸,實在是聽差辦事,奴才也沒有辦法。」

  榮國公小心瞥向寶寧的臉色,見她還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心裡放鬆了許多。

  對這個女兒,他是有些愧疚的,但是有心無力,陶氏強勢,他也確實需要倚靠陶茂兵,不敢違背這個妻子的意思。

  不過既然寶寧不在意,他心裡也好受了許多。

  陶氏給拿了些賞銀,又客氣兩句,將少府監的太監送走了。

  寶寧道過謝,帶著那個大箱子回了許氏的院子。

  身後季嘉盈的聲音傳來:「嘁,還笑得出來呢,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

  回到房裡,許氏自然又是不平了一段時間,但怕傷了女兒的心,她也不敢表露出來,偷偷躲在外頭嘆氣。

  嘆過氣後,繼續回屋子裡幫著寶寧一起繡嫁妝。

  出嫁的日子定的太匆忙,就在十天後,說那天是個吉日,過了時間還得再等半年,四皇子怕是等不了。

  等不了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寶寧以前雖然沒定親,但嫁妝也一直在做著,她和許氏都長了一雙巧手,十日裡緊趕慢趕的,終於是做完了。

  迎親的日子一晃就到了。

  少府監遣來了一輛四面漏風的馬車,果真是將聖上的旨意貫徹到底,要將裴原視為庶人。

  季蘊去看了眼,回來氣的心口發疼,坐在台階上生悶氣。

  寶寧笑著勸了他幾句,沒往心裡去,對著鏡子貼花鈿。

  她很認真地打扮了一番,按著成親時新嫁娘該走的那套流程,開了臉,綰了發,戴上鳳冠。寶寧想的很開,日子是要自己過,旁人愛說什麼也礙不著她的事,再落魄,也得乾淨漂亮,活的舒適。

  何況,她也沒落魄成那個樣子不是?

  寶寧本就是個美人,即使素麵朝天,容貌也是府里六個姑娘中最出彩的,現在穿上大紅色的喜服,又抹了口脂,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她回身,笑著問許氏:「娘,我好看嗎?」

  許氏抹抹眼淚:「我們寶寧最好看了,四皇子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寶寧笑得更高興,眼睛像彎小月亮。

  又等了會,到了吉時,季蘊將寶寧背出府門,送到馬車上。

  少年的背還有些單薄,但已經很穩了,他一步步走著,聲音有些顫:「姐,我以後會常去看你的,你要對自己好一點啊。」

  寶寧貼著他的耳朵道:「放心吧,你姐姐什麼時候對自己差過。」

  季蘊樂出聲:「姐,你放心!以後姐夫要是敢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

  榮國公府的大門口,該來的人都來了。

  陶氏一臉的事不關己,季嘉盈抱著胸在看好戲,葉姨娘帶著她的六姑娘畏畏縮縮躲在最後面,露出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著她,眼神中一半嘲諷一半害怕,怕自己以後也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唯有明姨娘和許姨娘擔憂地看著她,眼中有淚。明姨娘是二姑娘的生母,精明利落的性子,和許氏是好友。

  寶寧坐在馬車上,撩了帘子向她們揮了揮手,還沒來得及說句話,車夫「駕」了一聲,緩緩開走了。

  ……

  一路上,寶寧都在回憶裴原的樣子。

  寶寧對他是有些印象的。三年前的上元節,她隨著姨娘和陶氏出府玩,站在酒樓臨街的窗邊往下瞧的時候,看見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打馬揮鞭地過來,身後跟了一眾黑衣侍從,驚得路人紛紛躲避。

  少年容貌極盛,一身囂張氣勢,鞭柄是銀的,在黑夜中抽出一道光。

  店小二說,那就是四皇子裴原,不學無術,一身紈絝習氣,還殺過人,但他是皇子,誰都不敢惹,只能躲著。

  那時候,誰都沒想過裴原會變成現在這樣,寶寧也沒想過,他們之間竟會有這種糾葛。

  但不管他原來是什麼樣的,以後都是她的丈夫了,她總不能撇下裴原不管。

  寶寧想,她盡心待裴原,問心無愧,與他好好過日子,至於以後的事,便隨遇而安,走一步算一步吧。

  馬車不知走了多久,晃晃悠悠的,像是走到了什麼荒郊野外。

  寶寧早上便沒吃飯,早就餓得心中發慌,快要受不住了的時候,車終於停了下來。

  車夫掀開帘子沖她道:「四皇子妃,到了。」

  第3章 破屋子

  沒人攙著,寶寧自己下了車。

  儘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看著眼前的景象,她還是吃了一驚。

  一片荒樹林裡有一個不大的小院子,大門是籬笆做的,搖搖晃晃,好像風吹一下就要倒。房子是低矮的兩間茅草屋,大冬天的,一看就四面漏風。前幾天剛下過雪,現在院裡的雪還沒化全,一半水一半雪,泥濘骯髒。

  這不像是皇子住所,反倒像是個被廢棄許久的破院子。

  寶寧轉頭看了看周圍,別說村莊人家了,就連個鄰居都沒有,目之所及全是掉完了葉子的樹,只有馬車駛來的方向有條羊腸小路,彎彎曲曲看不見盡頭。

  這地方,一個普通的大活人住著都難以生活,何況四皇子那樣本就行動不便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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