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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沼愕然,眼瞧著那額頭上的一道雨水就快要滴到他眼裡,忙地抽了袖筒里的絹帕,直捂了上去。

  那廊下安靜地只剩下了雨水聲。

  陳溫沒動,微微彎下了腰,深邃的黑眸緊緊地定在江沼的臉上,裡頭的炙熱終是讓江沼反應了過來。

  江沼正欲撤手,卻被陳溫抓住了手腕,江沼掙扎了兩下沒掙開,臉色正是憋得通紅,周順突地從寧庭安的身後匆匆而來,腳步聲一致便脫口而出,「殿下,娘娘到城外了。」

  說完周順沒見聞見動靜,抬起頭來才瞧清了狀況,臉色一變忙地轉過身,卻見寧庭安立在那並沒半點迴避,雙眸盯著前方,如同失了神。

  半晌江沼的腳步匆匆從兩人身旁而過。

  周順這才轉了身,也不敢去瞧陳溫的臉色,跟在他身後到了屋內,趕緊替他備了乾爽的衣裳。

  「娘娘已經到了城外,王爺沒讓娘娘進來,如今娘娘在那城外紮營候著,說要見殿下。」周順一面伺候陳溫更衣,一面說起了正事。

  陳溫沒應。

  待更完衣,陳溫卻是坐在了火盆邊,並沒有打算要出門的意思,周順心頭一急,喚了聲,「殿下......」

  陳溫一眼掃過去,眸子裡帶了厲色,冷冷地說道,「如今周總管越發會辦事了。」

  周順雙腿一軟絕望地跪在了地上,也不敢再吱聲,當奴才的哪個不為主子藏些私心,瘟疫死了多少人,可怕到什麼地步,周順親眼見過,可他又怎會願意舍了主子。

  「今夜你帶著王爺和江姑娘走。」

  周順臉色一白,猛地將頭磕在了地上,「奴才寧願一死,也不會離開殿下。」

  半晌才聽到陳溫說,「起來吧,將寧師爺帶進來。」

  第62章

  綿綿飛雪過後, 天色沒有半點喘息,一場春雨落下來, 一日都未住點。

  屋檐下的灶台寧庭安在江沼去河邊時,便用幾根竹竿子撐了一塊篷布,本擔心外頭的飛雪沾到江沼身上,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江沼回來後一直在那灶前忙碌,晌午時陳溫又出現在了她跟前,江沼蹲著身子守著火,陳溫便立在那灶台邊上看著她,也沒出聲去打擾她,倒是有幾回搶在了江沼前頭,替她端了滾燙的藥罐子。

  江沼的神色避開了他幾回,有了今兒上午那教訓,再也不往他臉上瞧。

  天幕近黃昏時,陳溫瞧著那屋檐下滴落的雨線,突然低聲的說道, 「落雨天確實不差。」

  江沼神色微頓抬起了頭。

  灰青色的天色煙雲朦朧, 陳溫的身子輕輕地靠在青磚牆上, 月白色衣袍裹身正側頭望了過來, 蒼白的臉略顯病態, 臉色柔和如月。

  江沼一雙眸子定在陳溫的臉上, 一時失了神,想起了母親畫像里的父親。

  陳溫沖她笑了笑,緩緩地走了過來,蹲在她身旁溫聲問她,「沼兒餓了沒?」江沼自知失儀,偏過了頭, 身後的陳溫又說,「今兒咱不喝魚湯。」

  江沼撤了灶孔里的柴火,剛垂下頭便覺有一隻手撫上了她披散的髮絲,江沼僵著沒動,那手掌極輕地從她髮絲上滑過,柔聲說道,「咱們好好用一頓晚膳。」

  **

  夜裡西屋的燈火格外的明亮。

  周順過來了幾趟送酒菜,屋內那張小几被擠得滿滿當當,江沼從藥罐子裡將湯藥倒出來,捧著藥碗進來時,陳溫正在往杯里添酒,見到江沼陳溫抬頭微笑地說道,「來芙蓉城時,瑞王便對我說,芙蓉城的青梅酒口齒清香還不醉人,今兒天冷,你飲一杯暖暖身子。」

  江沼沒答將藥碗擱到他跟前,「今兒殿下淋了雨,先喝碗湯藥。」

  陳溫迎頭看她,江沼的目光卻沒在他臉上,腳步輕移坐在了他對面的蒲團,曾經陳溫打個噴嚏,江沼都會給他弄一碗湯藥,陳溫起初並不願意喝,江沼便不依,立在他身旁時不時地小聲催促他一聲,後來陳溫學乖了,湯藥一端到跟前,便飲個乾淨,省得她再同他磨下去。

  如今回憶起來,那時光很久遠,久遠到恍如隔世。

  陳溫沙啞地應了聲,「好」五指扣住那藥碗邊緣,蒼白的手背上青筋乍現,仰頭將一碗湯藥盡數送入口中,苦味瞬間在嘴裡蔓延,久久不散。

  「謝謝沼兒。」陳溫將碗擱在了桌上,喉嚨上下滾動了幾番,將桌上的幾樣菜色,每一樣都夾了些放進她碗裡,看著她說道,「喝了兩日魚湯,倒是瘦了一圈。」

  燈盞里的火苗直直而上,周順適才換了個嶄新的燈芯,燈盞里又添滿了油,光線亮堂地灑下來,對麵人兒如畫的眉眼,盡入眼底。

  陳溫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融進眼裡。

  江沼白嫩的手握住銀筷,微微垂目,卷翹的長睫在那臉頰上投下了一道長長的光影。

  屋外的雨滴聲不斷地砸著屋檐,這一處卻極其的安靜,過了一陣陳溫終是將身邊的酒杯推到了江沼面前,輕聲哄著她,「嘗嘗,夜裡睡覺也能暖和些。」

  江沼的眸色微微一閃,接了過來。

  見杯中酒見了底,陳溫才對江沼緩緩地說道,「記得沼兒以前說過喜歡落雨天,如今我倒也喜歡聽這雨聲。」莎莎的聲音密密實實地砸下來,一切似乎都能因此而靜止一般,雨點子越是重,心頭越是安穩。

  江沼飲了那酒便再也沒去動筷子,垂目安安靜靜地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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