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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張了張嘴,把話吞回肚子裡。

  ☆、04.回門

  趙葉璧憂愁地用拇指指甲去戳食指上的薄繭,思索著如何跟將軍開口說她其實並不想去。

  梧州府現任知府廖致鴻原是她爹爹昔年同窗,兩人一道考取的進士,爹爹榮及榜眼,一路擢升,最高至從二品刑部侍郎。

  不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趙葉璧打記事起就在梧州府,爹爹已經是一屆庶民,家道也日漸趨下,只能從主母和大姐口中窺見一點當年的富貴。

  爹爹病倒後不久,梧州府來了新知府,主母聽到正是爹爹同窗忙領著大姐去拜訪,卻吃了閉門羹,連帶著大姐同廖家早年訂的娃娃親一併不作數了。

  更何況,她從未見過這種場面,但凡做錯了什麼,又要叫知府恥笑爹爹,還要丟將軍的面子惹他生氣。

  趙葉璧鼓起腮,幾次話到嗓子眼都被咽下去,只能聽到呂辛榮翻閱案牘捲軸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趙葉璧怎麼也睡不著,呂辛榮站起來將蠟燭吹滅,黑暗中向她走來。

  趙葉璧立刻合上眼睛,裝作睡著。

  呂辛榮仍舊鋪了被子在地上。

  聽到呂辛榮那邊安靜下來,趙葉璧才敢睜開眼睛,她總在想知府宴請呂將軍的事,吊著一顆心,輾轉反側。

  她又一次翻了身,忽然聽到地上的呂辛榮輕輕咳嗽了一下,頓時僵住身子。

  過了好一會,趙葉璧一點一點蹭到床邊,偷偷地看呂辛榮,卻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嚇得她咕嚕一下滾到地上,正好摔在呂辛榮的被子上。

  “啊!”

  顧不及磕到手肘,趙葉璧又驚又羞滿臉通紅,只慶幸夜裡無光呂辛榮瞧不見她一臉窘迫,連忙撐著身子爬起來。

  呂辛榮卻將她看了個一清二楚,他極擅長弓箭,夜裡視力好過鴟鴞,他看著趙葉璧爬回床上,道:“夜裡不睡,向我投懷送抱?”

  趙葉璧將頭埋在被子裡,瓮聲道:“才沒有。”

  話一出口覺得不對,她這話像是嫌棄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絞著被子邊,猶豫道:“將軍,我......我有些擔心。”

  “吃飽就不擔心了,睡吧。”呂辛榮合上眼,語氣平淡。

  “唔?”趙葉璧從被子裡鑽出來,睜著大眼睛迷茫地眨了一下。

  唉,說到吃的,趙葉璧覺得有些餓了。

  翌日。

  趙葉璧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屋裡已經沒了將軍的影子,她愉快地伸了伸懶腰,想要穿衣裳起身。

  蘭素才推門進來就捉到要下床的趙葉璧,將藥一放,連聲叫住她,讓她老老實實躺回床上。

  喝完藥,趙葉璧含著糖丸,攥住蘭素的袖子,抬頭嬌聲道:“好蘭素,好姐姐,我能不能出去轉轉,我想我爹爹了。”

  她已經躺了整兩天,不知道家裡面怎麼樣,爹爹醒過來沒有,有沒有人跟他說,他一直疼愛的三姑娘已經嫁人了。

  想到自己出嫁前連爹爹一面都沒見上,趙葉璧鼻子又酸又澀,險些就要哭出來。

  蘭素見她眼眶裡湧出淚水,將落不落,頓時一急,心疼地握住她小小的手,為難道:“夫人別哭,如今病剛見好,出去著了風可如何是好。”

  趙葉璧抽抽鼻子,乖巧地鬆開手,抹抹眼淚,屈著腿將頭側著枕在膝蓋上,不再言語。

  蘭素見她那小可憐兒的模樣,心裡抽抽地疼,順了順她睡亂的長髮,猶豫片刻,開口道:“其實,夫人雖為側室,若想回門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將軍會不會答應。”

  好巧不巧,趙葉璧正搜腸刮肚想著晚上如何同將軍提這事,正午時分呂辛榮就回來了。

  他匆匆拿了卷東西要走,一眼也沒看趙葉璧,邁出了門才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她說:“來不及做衣服了,你今天去買兩套,明天宴上穿。”

  “哎哎!”趙葉璧有些懵,見人走出好遠才回過神,立即來了精神。

  沒人料到呂辛榮醒得那麼早,自然也沒人將嫁來沖喜的趙葉璧放在心上,只給她備了兩三身日常穿的。

  趙葉璧眼底眉梢抑不住的喜色,對蘭素說:“正巧借著這個機會回趟家。”

  蘭素服侍她穿上冬衣,覺得不夠暖和,又添了條抹額,裹上厚厚滾著毛邊的斗篷,將燒得燙手的湯婆子塞到她懷裡。

  趙葉璧只有一張小臉兒露在外頭,小巧的下巴蹭著柔軟潔白的毛邊。

  蘭素有些憂慮地說:“夫人一個人回家,別人會說你閒話。”

  “沒事。”趙葉璧抿著嘴甜甜地笑,目光卻越過蘭素,望向窗外。

  雪霽天晴,一片銀裝素裹。

  暫住的別院在府南,趙葉璧買了藥,坐著馬車先去趙家。她念著爹爹,心裡便生出幾分急切。

  拎著藥立在趙家門口時,趙葉璧恍惚間覺得自己好似還在閨中,不過只是出門買了躺藥罷了。

  蘭素叩了幾下門,半天不見人應她,惱得很,小聲嚷嚷道:“大白天的,都是睡著了麼。”

  話音剛落,門“嘎吱”一聲從裡面拉開,露出趙葉秀不耐煩的臉,只見她抬起眼皮不屑地睨了一眼趙葉璧,輕慢道:“當是誰在叫魂呢,原來是你呀。嫁都嫁出去了,回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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