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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珠起初無知無覺,人在地窖,漸漸感到有些悶熱,覺得不對,於是架梯慢慢爬了上來,稍稍推開上面的窖蓋,看了一眼,這才驚覺,近旁馬廄已是起火。

  她正要出來暫時躲避一下,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時,整間馬廄坍塌,將近旁的一片泥牆壓塌,那牆朝著窖蓋傾了下來。

  菩珠下意識立刻將窖蓋擋了回去,只聽頭頂「轟」的一聲,重物砸在了頂上,一陣簌簌響動,頭頂泥塵不停墜落,她更是被震得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扶不住梯子,差點從上面栽下來。

  她死命地抓住梯,閉目靠著,待那陣動靜過去,自己人也漸漸恢復過來,試著再抬手去推窖蓋,卻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上面應是壓了一片斷牆,太過沉重,她竟推不動了。

  地窖中本就有些熱了起來,再加上焦急,頃刻之間,她渾身冒汗,命令自己鎮定下來後,再試著去推,依然無果。

  外面,馬廄的可燃物有限,大約很快就燒完了,地窖里的空氣也漸漸地涼了下來。

  菩珠在休息過後,繼續試。她徒勞地試了許多次,最後一次,使出渾身的力氣,一絲一絲地,用她舉得酸痛得就要斷掉的胳膊,終於將那蓋頂往側旁稍稍挪開了幾寸,借著蠟炬的光,這才看清,外頭還橫了一根塌下來的柱子。那柱子似頂在那片倒塌的牆根之下,死死卡住了。

  接下來的幾天,在徒勞地繼續試了無數次後,菩珠終於不得不去面對一個現實。

  以她之力,她是不可能從裡面頂開蓋,將那根壓在窖頂的柱和那面斷牆給挪開的。

  她出不去了!

  接著,她又意識到了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問題。

  食物還能夠她再吃上些天,即便堅持一個月,也沒問題。

  但是水,那隻水囊里的水,已經剩下不多了!

  她不敢再徒勞地耗費體力。多耗費一分體力,便就需要更多的水來緩解那口舌乾燥之感。

  她只能等待,等待誰能如她一開始設想的那般,想到她可能會藏身在這裡,過來將她解救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就這般,開始一日一日,在等待和煎熬中渡過。

  儘管她已經極力節省,每天都躺著,不去多做任何一個消耗體力可能讓自己感到更加口渴的動作,但是水囊里的水,還是一日日地少了下去。

  在大約十天之後,這一日,她喝完了水囊中的最後一滴水。

  再也沒有了。

  而這時,蠟炬也早燃盡。

  她已在黑暗中渡過了多日。

  她總是感到口乾舌燥,想睡覺。每一次,當絕望的困意來襲,她便和腹中的孩兒在心裡說話,不停地說話,好讓自己不陷入昏睡。

  她害怕,怕萬一就這麼睡過去,若是再也醒不過來,她腹中的孩兒該怎麼辦?

  ……

  李玄度一路逆行,縱馬狂奔,朝著福祿鎮而去。

  他有一種預感,倘若她還活著,此刻還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找她的話,那個地方,一定會是福祿鎮。

  因為那是他們初次相遇的所在。

  三天後,他便趕到了鎮上。在他進入鎮口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精瘦、皮膚黝黑的十七八歲少年。

  他認得此人,崔鉉的手下,似名叫費萬。

  但是此刻,他身上帶傷,並且,看起來傷得十分嚴重,原本似乎躲了起來,在看到他後,才從一堵倒塌的牆後步履蹣跚地出來,叫住了他。

  李玄度詫異,問他何事,怎會在此現身。

  費萬將自己在兩個多月前受崔鉉所派,到玉門關向王妃傳達消息,告訴她皇帝李承煜來了河西,等她在玉門關要將她直接接走,以及接著後來發生的諸事,全都說了一遍。

  「殿下,我向楊都尉傳了消息後,因和王妃約好在此地碰頭,立刻趕了回來。誰知半道之上,遇到了沈暘的人,我寡不敵眾被抓,那姓沈的逼問王妃下落,我自然不說,他便將我折磨成這樣。前些日,終於叫我尋了個機會逃了出來。我與王妃分開時,她說她有了身孕,三四個月了,如今過去了兩個多月,王妃身子應當更是不便,我擔心不已,便想先來這裡找她,也是方到,沒想到遇見了殿下……」

  李玄度一直聽他說話,神色凝重無比,待聽到他說王妃懷著身孕,起先茫然了片刻,突然回過神來,神色怪異至極,伸手抓住了費萬的肩:「你說什麼?王妃她有孕了?」

  費萬肩上也受了傷,忍著痛,點頭:「是,王妃自己親口和我說的……」

  李玄度一把放開了他,猛地掉頭,往鎮中奔去,沖入那間如今面目全非的驛舍,從前到後,全部屋子,連同廚屋前那個開著口的地窖也都找了一遍。

  不見她人!

  他停在驛舍院中,徒勞四顧,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往外冒,手心也變得冰冷,汗濕了一片。

  當初她既也和費萬約好在這裡碰頭,若是沒回,人又未到楊洪所控的那一帶,似她又有了身孕,拖著沉重身子,如此長的幾個月的時日,她到底去了哪裡?

  那少年說她兩個多月前,便就三四個月的身孕。

  也就是說,上次在他離開她去救他舅父時,應當便是她懷孕的時候了。

  他眼睛泛紅,這一瞬間,在極度的自責和絕望之下,胸中血氣翻滾,眼前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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