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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慧兒知她必是有話要和陳女官交待,也不敢耽擱,一邊擦拭著簌簌落下的眼淚,一邊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

  長慶宮的東閣里,剛從蓬萊宮探病回來的李承煜獨坐案後,斟酌著前幾日陳祖德向自己薦的幾個新的可任西域都護的人選。

  據太醫言,他的嫡祖母姜氏,應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只要她薨了,聖旨便將立刻發往西域,召皇叔李玄度回京奔喪。

  他若不回,那正給了自己一個撻伐他的理由。

  他若是回了,那就休想再活著出京。

  這計劃已在李承煜的心中謀劃了許久,眼見很快就能付諸行動了,他的心情有些激動,又感到如釋重負,全身上下,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之感。

  他也終於有些理解明宗當年的感受了。

  縱然蓬萊宮外早已密布了他的暗探,便是一隻螞蟻爬出來了,都休想脫離監視,但李承煜還是感到縛手縛腳。一直以來,如有一根無形的繩索在困著他,令他不敢輕易有所舉動。

  等了這麼久,姜氏終於就要走了。

  李承煜幾乎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是皇帝。他想要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譬如,如何解決他的皇叔。

  他壓下心中泛出的一陣激動之感,視線再次掃過陳祖德的奏摺,看見上頭列出的第一個名字,又想起一件事,召入宮人,命立刻去將南司將軍崔鉉喚入宮中。

  崔鉉應召而入,李承煜將陳祖德的奏摺推了出來,笑道:「他薦你為下任西域都護,你可有意前去赴任?」

  崔鉉看了一眼奏摺,恭聲道:「陳大將軍謬讚。下臣提刀殺人尚可,關外之事,半點不通,也不知陳大將軍為何如此看重下臣,將下臣列為首選?」

  李承煜哈哈大笑:「朕來告訴你吧,他是怕你奪他權位,這才薦你出關。自然了,怕被朕瞧出來,還要再另列幾個人選,以示公心。」

  皇帝繼位一年,終日臉色陰沉,服侍的近身宮人對他十分懼怕,還是頭回見他如此開懷大笑,心中無不駭異。

  李承煜笑完,盯著崔鉉:「聽你意思,你是不想去?」

  崔鉉道:「多謝陛下解惑。微臣去或不去,皆在陛下一念。」

  李承煜對他的回答顯然很是滿意,笑道:「崔鉉,你是朕的心腹之人,滿朝文武,朕只信你一人。朕怎麼可能會聽旁人讒言?真若派你,那也是無人可用,唯你能助朕。如今局面大好,何必派你?你替朕守好京都,辦好朕交待你的事,便就夠了!」

  崔鉉謝恩。

  李承煜擺了擺手:「這麼晚傳你入宮,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朕命你查楚王孫的下落,進展如何?」

  崔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他沒有直接的證據,但直覺加上多方暗查,他幾乎已經能夠肯定,那個殺戮之夜,楚王孫離奇失蹤,必和那人脫不了干係。

  其實也毋須證據,他只要把自己的懷疑轉到這個年輕皇帝的心中,那人就休想安寧。除非他可能放棄野心,坐以待斃,否則,隨之而來,必是天下大亂。

  他不在意亂不亂。

  只是現在,他還沒覺得是捅開這個馬蜂窩的最好時候。

  他下跪請罪:「下臣無能,雖多方查訪,但始終未有進展。懇請陛下,再容下臣一些時日,若再無所得,甘領罪責!」

  李承煜有些失望,但也未過多表露,點了點頭,又問另件事:「前些日收到秘報,朕轉給你了,道西苑令或是那邊的人,進展如何了?」

  「那邊」便是蓬萊宮,崔鉉自然明白,稟道:「陛下放心,下臣派人日夜監視,包括他身邊的人手。只要有異動,便絕逃不過下臣的眼目。」

  李承煜神色陰沉:「當年姜氏家族鼎盛之時,『可召天下之半兵』,此話你或也有所耳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朕擔心的不是區區一個西苑令,而是朕的京都,京都之外,會不會還藏著別的西苑令。朕不是要你揪出這一個,而是替朕把這一條藤全都扯出來!此事你務必上心,不能有半分懈怠!」

  崔鉉應是。

  李承煜停了片刻,似凝神在想什麼,臉色漸漸轉霽,忽又道:「崔鉉,你猜,朕的皇叔,倘若收到朕發去命他回京奔喪的旨意,他是會回,還是不回?」

  崔鉉垂目,語調平平地道:「下臣對秦王所知不多,不敢妄猜。」

  李承煜冷笑了一聲:「朕也很是好奇……」

  他話未落,一個宮人在外通傳,匆匆入內,下跪稟告,道蓬萊宮那邊方傳來消息,姜氏太皇太后危。

  李承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的曾祖母,真的就要去了!

  這一刻,說全然沒有半點傷感,也不盡然。但心底生出的那一縷傷感,還未來得及體味,很快就被另一種緊張和激動之情給取代了。

  他倏然起身,閉目,定了定神,立刻擺駕趕往蓬萊宮。當他趕到的時候,看見不止是自己,包括端王、宗正、郭朗等十幾名宗室和朝廷大臣也都已收到訊報趕到了。

  眾人正等在姜氏寢宮之外,見他現身,齊聲拜見。

  李承煜帶著眾人匆匆入內,方知姜氏已然去了。

  皇帝帶著眾人泣淚,於榻前行叩拜大禮過後,陳女官開口,太皇太后有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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