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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捉點頭,匆匆而去,腳步聲踢踏踢踏遠去。

  菩珠聽到駱保似乎走了回來,唯恐看見尷尬,急忙隱身在了門後,見他探頭往裡,張望了眼那間堂屋的門窗,大約以為自己還在裡頭做事,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繼續守在外頭。

  菩珠立在角落裡,背靠著牆,閉目,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待心緒平復下去,正要出去繼續自己的事,忽又聽到傳來腳步聲,這回是葉霄來了,問駱保自己在不在。

  她立刻走了出去,看見葉霄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便咯噔一跳,問道:「怎麼了?是有新的消息了嗎?」

  葉霄遲疑了下,點了點頭:「殿下路上受阻,情況有些不利。」

  最新傳回來的消息說,李玄度在進入昆陵王的地界後,前方遭遇昆陵王派的一隊人馬,對方利用地勢守關,準備阻攔。李玄度為了能儘快趕到舅父等人受困的地方,臨時改變計劃,抄了另條道路。

  那是一條險道。他必須帶著人翻過橫亘在前的雪山。那裡終年積雪,危險重重,雪崩、寒瘴,稍有不慎便就奪人性命,便是當地之人也無不談之色變,輕易不敢翻越。

  菩珠召集都護府候長之上的人來到大堂,商議是否立刻派援兵增援。

  過雪山的時候,有部分人會患「雪瘴」,便是翻到一定高度,呼吸困難,無法行走,倘若硬撐著再上去,有可能便會死去。

  李玄度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也預估到了這種情況,下令那些過不去的人,原路而返。

  也就是說,最後倘若他能順利翻越,手頭能用的人馬,必將少掉一部分。

  張捉第一個站起來,說自己選些人追上去作後援。原先沒有被李玄度選中的尉遲勝德也自告奮勇。二人正爭執不下,一個守在門外的小兵探頭進來,說李宗主來了。

  菩珠一愣,走出去,見李檀芳站在庭院的步階之下。

  最近她的身體慢慢有些好了起來,但病仍未痊癒,此刻立在階下,脖頸上的那抹傷痕雖用領口加以遮擋,但還是露出了些出來。細弱的頸,病白的膚,暗紅色的一道猙獰疤痕,卻非但沒有怖感,反而令人生出一種我見猶憐之感。

  她人現在病得也是極瘦,瘦比黃花,仿佛風一吹就倒,但卻不要婢女扶,目光也明亮,透著堅毅,見到菩珠出來,向她行禮,為自己貿然來此的舉動道歉,隨即問道:「王妃,可是有了我阿兄的消息?如今那邊情況如何了?」

  前些天進展都很正常,為了讓她放心養病,菩珠有派人及時將消息轉給她。連著數日沒消息了,想必她躺不住了,此刻這才趕了過來。

  裡頭的葉霄張捉尉遲勝德等人聞聲,也紛紛走了出來。

  葉霄和張捉看著,沒作聲。

  尉遲勝德對她很是同情,見她來了,忙上去勸:「宗主還是回去養病吧,身體要緊!」

  李檀芳朝他微微一笑,輕聲道謝,但卻不走,又望向菩珠。

  菩珠略一遲疑,把方才收到的消息複述了一遍。

  李檀芳聽完,臉色變得愈發蒼白,身子晃了一晃,尉遲勝德急忙扶了她一把。

  她立定後,輕輕推開尉遲勝德的手,沉默了下去。

  菩珠正要叫人將她送回去,卻見她忽然抬眸,道:「王妃,都護府若派人馬增援,務必算我一個!那個昆陵王企圖謀我闕國人馬,不是要我嫁他嗎?我回去後,若有必要,答應也是無妨。到時伺機行事,能幫上阿兄一分,也算一分!」

  她聲音不高,但語氣十分堅定,目光里毫無懼色。

  尉遲勝德有些吃驚:「宗主萬萬不可!這太危險了,與羊入虎口有何不同?」

  李檀芳看著菩珠:「我不怕死。這些日我極是後悔。我本不該丟下家父來這裡的。倘若這回父親他們不能救回來,再連累阿兄,我有何臉面獨活?」

  「請王妃成全!」

  她目中含著微微淚光,一字一字地道,說完,提起裙裾,毫不猶豫,當眾跪了下去。

  周圍一片雪寂。

  眾人望著那道跪在階下的既瘦弱卻又堅定的身影,無不目露敬佩之色,連葉霄和張捉也是有些動容。

  菩珠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檀芳,叫駱保上去將她扶起來,自己接著走到她的面前,說道:「你不能去。」

  李檀芳似還想爭取,被菩珠打斷了。

  「你的心意,殿下他定能體察。但他既冒險將你救回來了,又怎會容你再去冒第二次險?」

  「你放心。這邊會增派人手,殿下他吉人天相,也定能化險為夷,無往不利,將令尊及貴國之人平安救回。」

  「只要他想,這世上,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她注視著李檀芳那一雙閃爍著淚影的眼眸,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

  李檀芳最後無奈接受了這個安排,被送回到後頭。當晚,張捉也點選人馬,備妥糧草,休息一夜明早五更出發上路。

  這一晚,又是一個深夜,菩珠依然毫無睡意。

  她坐在前堂的案後,對著面前那封用火烤後慢慢顯出字影的急報,心情紛亂——是前所未有的紛亂。

  這是她剛收到的發自京都西苑令的一封秘密急報,得知了一個噩耗。

  姜氏病危,時日無多。西苑令擔心皇帝李承煜會在姜氏去後對他們發難,冒著風險派人秘密將這封信報日以繼夜地傳了出來,提醒他們做好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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