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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了張霆給他牽來的馬,抱著菩珠上了馬背,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二人共騎而行,將塢堡和霜氏城拋在了身後。

  數日之前,他在攻下晏城恢復了城內的秩序之後,並未讓大隊人馬進駐,只命葉霄暫時監管全城,其餘人馬都撤了出來,在晏城之外暫時駐紮,等待後續命令。

  今夜他本並不打算入晏城的,擬帶她回駐紮地。路上卻見懷中的她頻頻仰頭望向自己,月光下,雙眸仿佛含情脈脈,漸漸心猿意馬,想到駐紮地條件簡陋,半道改了主意,不去駐紮地,而是徑直入了晏城。

  黎明破曉的時分,他停馬在了王宮的大門之前。

  葉霄的副手沈喬被派來守衛王宮,忽見秦王帶著王妃到來,很是意外,但自然不會多問什麼,立刻打開了原本封鎖著的宮門。

  李玄度牽著她手,步入了這座此刻只有他兩個人的空空蕩蕩的王宮。

  綃紗繞樑,輕搖慢擺,天漸漸地亮了,整整一日,二人就待在裡面,除了婢女來為他們送過吃食,誰都沒見,直到倦極,方相擁睡了過去,一直睡到傍晚,當夕陽從窗中漫射而入的時候,醒來,聽到外面傳來葉霄的聲音,說有事情。

  霜氏塢堡的管事來了,帶來了霜氏的話。

  她建議李玄度將都護府遷到寶勒國,如此才能更好地控制這片地方。為表對都護府的支持,她願把霜氏塢堡給他做都護府的治所。

  李玄度和菩珠對望了一眼,二人皆是驚訝,正要開口,那管事又道:「主人說,遍走西域,怕也沒有比霜氏塢堡更合適做治所的地方了,並且,這也是她對王妃的一點心意,望殿下和王妃不要推辭。」

  管事說完,朝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隨即告退而去。

  第109章

  一個月後, 十一月,是京都吏部上下官員一年當中最為忙碌的月份了。

  照朝廷的慣例,每年這時, 地方四品以上的官員, 須向朝廷報送其本年的履職奏摺。最近, 在每天來自各地的如雪片般飛來堆滿案頭的摺子里,其中到來的一封, 顯得極其特殊。

  這一封奏摺來自西域都護府, 它穿越千山萬水, 於三日之前被送到京都。吏部不敢有任何的延誤,當日便立刻上呈到了御前。

  西域都護皇叔秦王李玄度在奏摺中上報他抵達西域後的一系列行動, 最後陳述, 為更好地控制中道, 都護府已從烏壘搬遷至寶勒。同時,應寶勒國人之求, 他奏請朝廷, 允多年前因變亂避往京都的原寶勒國王子歸國繼承王位,以助朝播散恩威,穩定局面。

  距新帝李承煜繼承皇位已經過去半年了, 現在整個朝廷的局面,表面看起來,終於從因為孝昌皇帝突然駕崩而帶來的斷裂式混亂中緩緩恢復了過來,各項事務也逐漸進入正軌。

  新朝的年號定為天授, 明年元日啟用。

  留王胡家一黨的殘餘勢力逃入西南,勾結當地土王, 糾合起了號稱數萬的人馬,企圖割據作亂。朝廷出兵, 不過三個月便就平定,徹底剷除了留王一黨的餘孽。

  北方之前的緊張局面也得以緩解。東狄看起來當時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如今已經沒了動靜。廣平侯韓榮昌上月返京。

  上官邕的案子也告終了。

  他在昭獄裡始終不認罪名,對於同州瘟疫一事,堅持是地方官員被人收買對他進行栽贓陷害,在懸而不決了一段時日之後,一日清早,獄卒發現他懸樑自盡,邊上留了一封他咬破手指寫的血書,自陳清白,以死明志。

  他的自殺,令這樁大案不了了之。新帝沒有替他的舅父上官邕追封任何的諡號,只下令收殮。但與此同時,和此案有關的其餘人,包括上官家族和上官舊黨,因證據不足,也不再被追究。從前如何,如今還是如何。

  有不滿之人在背後非議,說這是上官邕以一人換保家族和黨羽的計策,可算是他這輩子最成功的一個籌謀了。甚至,還有更大膽的猜測,說這其實是新帝的意思——上官邕若是不死,不足以平人憤。但他若被定罪,上官家族和追隨之人不可避免也要遭到牽連,而這群人,恰恰就是新帝最忠誠不二的支持力量。所以,讓上官邕這般死去,才是最好的選擇:新帝對百官和天下能交待過去。上官家族和黨羽失去首腦雖遭到嚴重打擊,往後短時期內想再恢復從前的榮耀,不大可能,但也不至於被傷到了根本。

  這個結果雖然不能徹底服眾,當時也引來不少非議,但終究無人敢當面去質問新帝,畢竟人死為大,上官邕都已經上吊以死明志了,再繼續要求追查,恐怕就要明晃晃地要和新帝過不去了。

  這便是過去這小半年間的京都大勢。好不容易,一切慢慢恢復了些平靜,沒幾天,因為這一道意外的奏摺,官場再次掀起了一陣涌動的暗波。

  沒有人能想到,秦王李玄度在到了西域之後,這麼快竟就控制住了中道的樞紐國——須知,南道因距離東狄甚遠,加上有于闐坐鎮,東狄的控制一直不強。東狄大都尉對西域的重點,歷來是控制中道和北道。而現在,中道最大的寶勒國重入李朝之手,基本就相當於將東狄的勢力從中部漸漸逼退,縮到北道。

  意外之餘,自然了,對於李朝而言,這是一個極大的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但詭異的是,這幾日,除了旅居京都多年的寶勒國王子夫婦聞訊興奮萬分如墜夢中,一心期待回去之外,朝廷里的各路人馬在白天的朝會當中齊齊啞聲,竟無一人提及此事,猶如無知無覺,只在朝會散後,方各顯神通打聽消息,暗中議論,揣測新帝對於此事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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