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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珠也是睡不著覺,心裡記掛,便睡睡醒醒,一大早就醒了,起身後坐在帳中,阿姆幫她梳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匆匆鑽出帳篷,晨曦之中,看見葉霄一行人歸來了,前夜逃走的張捉等人,好似也被救了回來。

  那個張捉滿面羞慚,撲在李玄度的腳前,不停地磕頭認罪。

  駱保飛快地跑了回來,告訴菩珠他方聽來的事。說張捉這幾人運氣夠好,被攫入野人巢後,裡頭還有一些沒吃完的腐肉,他們才得以保命,沒被立刻殺掉。

  不止這樣,那個張捉大約因為身材魁梧肌肉健碩,竟被一個雌野人看中。葉霄找到巢穴闖進去時,他正被捆著強行苟合,被葉霄救出後,痛不欲生,路上險些就要自己抹脖子了。

  「這正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駱保捧腹怪笑之時,忽然醒悟,自己怎敢如此失禮,竟在王妃面前說這些污耳的穢語,慌忙打了自己一耳光:「王妃恕罪!奴婢失禮了,竟說了這些污耳的話!」

  菩珠看了眼遠處那個被眾人圍住的挺拔背影,抿嘴一笑:「恕你無罪!」扭身鑽回帳篷,繼續讓阿姆幫她綰髮。

  睜眼是沙,閉目是沙。不能洗頭,為求每天晚上睡覺解下頭髮時,發里的沙子能夠少些,她現在的髮式極其簡單,一個束髻,再用簪子固定住而已。

  但即便這樣,天性里的愛美還是沒法捨棄,哪怕沒人會看。

  阿姆幫她綰好發後,她在裝了首飾的小匣里找了一番,挑出兩支,一手一隻地舉著,舉到阿姆的面前,讓她幫自己挑。

  「阿姆你幫我瞧瞧,我戴哪支簪子好?這支,還是這支?」

  口中正笑說著,忽見李玄度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一頓,停了。

  阿姆收回正要挑的手,笑眯眯地站了起來,退了出去。

  他停住了,既沒繼續走來,也沒開口說話。

  菩珠略覺尷尬,慢慢地放下舉著簪子的手,卻見他忽地邁上來一步,俯身靠向了她,伸手,從她手裡取過雕了杏花紋的那支簪,小心地插入她的鬢髮,插進去後,又微微地調了下位置,最後端詳了她一眼,方似終於滿意,收回了他的手,說道:「葉霄他們方才回了。往後這段路上,再不會有掠人之沙怪……」

  菩珠起先說真的有點發懵,頂著脖子上的腦袋一動不動地讓他在自己頭上擺弄,直到聽到他這麼說了一句,方回過神,哦了一聲:「方才駱保已經對我講過。」

  他一頓,仿佛被掃了興,隨之默然,片刻後道:「你知道了便好,我也無別事。那走吧,好出發了。前頭會比這段路要好走,再過些天,便能到了。」

  他說完直起身,出帳而去。

  第99章

  接下來再無任何意外, 一行人將那片沙域留在身後,在繞過一座沙山之後,入目所見, 慢慢開始變化。

  頭頂藍天白雲, 遠處山脈蜿蜒, 河流潺潺流淌,水量越來越大, 兩岸濕木叢生。沿途的腳下, 植被亦再不是單調的沙棘和梭梭草, 在茂盛的葭葦紅柳和參天的胡桐樹之間,不時有受到驚嚇的野驢和野羚的身影跳躍而過。

  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輕鬆了起來, 連行路艱難都變得不是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了。一行人便如此, 沿著河道一路不停西行, 在經過漫長的將近兩個月的行路之後,這一日, 終於抵達烏壘。

  此地去玉門二三千里, 土地肥沃,居西域之中。前朝之時,東臨朝廷長期經營的屯田戍障之地渠犁, 南有河流,西是曾完全歸附中原的數個大小屬國,北方則可監視東狄和被東狄所控制的諸多屬國的敵情,位置得天獨厚, 故將此地定為都護府的治所。本朝在明宗朝菩左中郎將往來西域的那些年,亦派人員來此駐紮, 以作正式設立都護府的前哨。

  雖然眾所周知,後來此事不了了之, 隨著菩左中郎將和明宗的先後離開,朝廷無心再顧西域,幾年之後,這裡便遭攻襲,前哨被毀,當年曾派來駐紮的那小支軍隊也全軍覆沒。但等到真的進入,但見屯田荒廢,野草橫生,殘餘的塢台,也是破敗不堪,眾人原本因了終於能夠結束長途跋涉而生的興奮之感也漸漸不再,最後找到哨所的位置。

  哨所位於一片高出周圍的崗地之上,塢堡仍在,但牆垣倒塌,滿目凋敝,四周死寂一片,舉目望去,看不到半個人影。

  顯然,此處已被廢棄多年。

  不止李玄度,當見到這一幕時,連那些被迫一路跟著到了此地的罪卒亦沉默了下來,無人發聲。

  李玄度在倒塌的塢堡大門之外默默立了片刻,轉頭將人分成兩撥,一撥派出去察看周圍情況,一撥留下收拾駐地。

  葉霄領命行事。

  這個塢堡的建築格局和邊塞的許多驛障一樣,四四方方,圍牆聳立,前辦公,後居所,有瞭望台,只不過占地大了許多,增加士兵駐紮的營房。

  留下的士卒清理著位於塢堡右側的原本用來駐紮官兵的營房,駱保阿菊和王姆等人則在後面找到官所,立刻著手打掃地方,鋪設床榻,以便晚上先有個落腳之處。

  這一路行來,沿途經過一些小國,所見的當地平民房屋多就地取材,牆用樹枝圍成,外面抹一層泥巴,屋頂覆葦,幾四面通透。

  但這裡留下的屋舍卻不一樣,應是當年來此的官兵效仿修築長城的法子建成的。牆體是用粘泥雜以韌草、紅柳所築,反覆夯錘,表面坑坑窪窪,不甚美觀,但足夠厚實堅固。除了前頭大門和供官員辦事的大堂那些地方當年遭受攻擊被刻意破壞大片倒塌,後面這幾排僥倖留存下來的屋,雖也破敗不堪門窗皆空只剩一個殼子,但主體依然完好無損,收拾一下,住人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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