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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珠緊張萬分,焦急萬分,又想到此刻或許真的如崔鉉所言那般已是身死的李玄度,更是陷入了一陣無比的絕望,眼淚簌簌而下。

  李玄度一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不可能。他必還活著。

  只要崔鉉能將消息傳給韓駙馬,以韓駙馬的義氣,再難他定也會想方設法相幫。

  她的心只被這樣一個念頭占滿,立刻擦去眼淚,推開費萬上去,對著上官七郎寒聲道:「我隨你去便是!只是我告訴你,我與崔將軍只是少年舊識,到處廝殺,我害怕才請他庇護。陛下知道了又如何,你離間亦是枉做小人!」

  她說完轉向崔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千萬拜託,皆凝在這一望之中。

  崔鉉的臉色僵硬無比,握劍的那隻手,捏得骨節格格作響。

  上官七郎終於鬆了口氣,看了眼崔鉉,目露得色,將抵著自己脖頸的劍刃拿開,整理了下衣領,對菩珠恭聲道:「王妃請——」

  忽然這時,對面一片濃重的夜色之中,又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穿破夜霧,朝著這邊大步走來,到了近前,將手中扣著的人推了過來,對著上官七郎道:「這個可是你的人?我來接內子,恰好遇見了,見他躲躲閃閃似是迷路,順便便將他帶來認主!」

  那人撲倒在地,朝上官七郎不住地叩首,祈求饒命,正是方才被他派去通報消息的手下。

  上官七郎愣怔著,不敢發聲。

  李玄度來了。

  他沒有死,他竟來了這裡!

  當菩珠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輪廓從夜色里現身的那一刻,呆住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他到了近前,看清楚真的是他,她心中一陣狂喜,眼睛又一陣熱。

  她含著淚看他朝著自己走來,停在她的面前,低聲道:「我先送你去蓬萊宮?」

  他的語氣,似帶了幾分徵詢的意味。

  她喉嚨哽咽,無法發聲,只能點頭,一串眼淚便隨了這點頭的動作從眼眶中跌落了下來。

  李玄度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一隻手,牽了起來,帶著她經過沉默著的崔鉉面前之時,略作停步,道:「需我幫忙嗎?」

  崔鉉眼皮跳動,雙目死死盯著對面臉色發白的上官七郎,咬牙道:「我自會處置!」

  李玄度微微頷首,不再停留,帶著菩珠走了過去。

  身後發出一陣弓弩和刀劍交錯的殺戮之聲。

  路邊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青氈小馬車,葉霄作車夫,正在等著。

  李玄度抱她上去,自己也跟著彎腰入內,坐進去閉上車門。

  馬車穿過一片空地之後,遠離那條早已被戒嚴的主道,上了野徑,朝著京都的方向疾馳而去。

  車廂的角落上懸著一盞昏黃的馬燈,車廂籠了一片黯淡的燈火之色。耳邊只有外面車輪碾過路面發出的軲轆之聲,顯得這個小小的空間分外靜謐。

  菩珠的心漸漸地定了下來,忽聽耳邊響起李玄度低沉的聲音:「此番又叫你受驚。真的怪我,確實太過無能了。莫說別的,連保護好你,都是空話。」

  菩珠抬眼,見他低頭望著自己,眉宇似帶一縷鬱結的愧色,立刻抹去臉上殘留的淚痕,搖了搖頭,問道:「崔鉉說皇帝欲在皇陵將你除去,是真的嗎?」

  李玄度唔了一聲,神色平淡,好似這些於他而言,早已司空見慣。

  「他卻忘了,我在那裡守過三年,那些人慾引我上道,我便有所覺察了。要下手,也不該挑那種地方。我處置完畢,出來便獲悉半道出了這等大事,想到你或許用的到我,便趕了過來。端王妃說你被一個黑皮少年叫走,我便找了過來……」

  車廂實是窄小,他坐著,和她稍隔著些空隙,肩便斜倚在車廂的壁上,安靜下來後,在昏暗的燈火色下,神情看起來略顯疲態。

  「李承煜是皇帝了,此事應成定局。他如此快便著人去接你……」

  他微微歪著身子,眼睛看著她,停住了。

  菩珠心中忽有些難過,面上卻不顯,垂眸道:「我更看好將來的你。」

  李玄度起先仿佛一愣,隨即低聲笑,笑得肩膀都微微發抖,終於勉強停住,點著頭道:「姝姝,以我如今之情狀,說是喪家之犬亦不為過,往後境況,比起從前,只會愈發艱難。多謝你還如此看重我,真的,我很是感激。但願往後,我李玄度能不負你之期許……」

  路是野徑,崎嶇不平,車輪忽碾過地面的一個土坑,馬車跳了一下,她身子一晃,朝前歪去。

  李玄度伸手便扶住她,視線忽然凝定,落在了她的一隻手腕上。

  上了馬車後,菩珠便刻意用衣袖遮擋自己那隻受傷的手腕,方才身子隨了馬車跳動,那傷口不小心從衣袖下露了出來,見他發現,急忙縮手,卻已遲了,被他捉住揭開衣袖,看著那道血跡還沒完全凝固住的血痕,抬起眼:「怎麼回事?被劍所劃?」

  菩珠道:「方才起先為了自保,我拿了崔鉉的劍,卻是太笨,又慌裡慌張,不小心竟劃破了這裡,也不怎麼疼……」

  李玄度應是信了,眉頭微皺,撩開袍襟,從白絹衩衣的下擺上撕下一道,小心地替她纏在手腕上止血,裹好傷後,不似方才那樣歪靠在廂壁上,坐直了身體,柔聲道:「到落腳的地方還有些路,你若乏了,先靠我身上歇息。不用擔心,接下來應當暫時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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