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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珠還沒睡覺,見他從外頭進來,和前幾夜一樣,沐浴更衣完畢,叫駱保在外間給他另外鋪個臥鋪,他單獨過夜。

  菩珠心中忍不住再次發笑。

  越近闕國,李玄度怕是越覺他那位表妹的好。這一路上,不但沒再動她半根手指頭,這幾夜,還寧可單獨去睡外間那臨時支床的冷屋,也不願和自己同床了。

  他這是做什麼,在為他的表妹守身嗎?

  她見那個駱保立在一旁看自己,神色似有猶疑,忍不住冷笑:「你瞧我做什麼?殿下的吩咐,你沒聽到?還不趕緊去替他鋪個床去?」

  「鋪厚些,被子不夠的話,箱子裡還有,我讓人給你拿。當心別凍壞他,萬一凍著了,到了闕國,遇到了人,若問起來,我不好交待。」

  她又添了一句。

  駱保這些天出現在他二人面前之時,小心謹慎,連大氣也不敢多透一口。知王妃對秦王單獨另睡外間一事很是不快,這話夾槍帶棒,顯然有所誤會,偏偏秦王高傲,不容自己向王妃透露他早年因囚禁而落了隱疾的事。

  他偷偷看了眼秦王,見他神色漠然,似沒聽到王妃的諷刺之言,無可奈何,低頭出去在外間鋪蓋。

  整整一夜,獨自躺在裡間的菩珠就沒怎麼睡覺,輾轉反側。

  李玄度貶她,說她連替李檀芳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他若以為,她會因他的這句話而一直傷心自棄下去,那就錯了。

  那位李檀芳,究竟是何等人物,隨著闕國愈近,她感到越來越好奇,想親眼見識的欲望,也變得愈發濃烈。

  至於李玄度,現在他愛怎樣就怎樣好了。該說的話,那天吵架之時,她都已說盡。

  她逼他早做計劃,固然是有為自己考慮的成分,但對他而言,難道是在害他?至少,他若肯聽,早早未雨綢繆,便不至於最後關頭像前世那樣倉促應對,令他和闕國都遭受磨難。罷了,反正現在她是沒心情再去管他了。愛怎樣就怎樣。大不了她就坐等明年那個關鍵節點逼近,待局面突變,姜氏這座天塌落,到時候,他若還是不拿自己的勸告當一回事,老老實實坐等皇帝開刀,她就真的佩服他了。

  菩珠這夜想東想西,想得腦殼發疼,第二天頂著一張兩個淡淡黑眼圈的睡眠不足的臉上了馬車,隨李玄度繼續北上,順利出了雁門關。

  出關後,道旁景物漸漸蕭瑟。蘆荻殘,北雁歸,一側是一望無際的漫漫丘陵,一條河流穿川而過,另側是座貧瘠的陡峭山峰,道路崎嶇。

  關外無驛點,但有商旅自發形成的過夜之處。

  李玄度還是少年之時,曾數次往來於這條道上,知走完這段山道,過去便是平原,有一避風之處,是長年往來在李朝、闕國和東狄邊境之間的商旅的扎帳宿營之地,命眾人小心,加快速度,儘快在天黑前過山,早些落腳休息。

  葉霄喝令同行的護衛打起精神,自己在前開道,行至一段狹窄的拐角處前,聽見山後傳來一陣放歌之聲,唱的是塞外之秋,牛馬遍地,伴著豪邁的歌聲,從拐角處現身了一隊商旅,十幾人,驅著裝了各種皮貨的車,慢慢行來。

  山道狹窄,雙方當頭而遇,各自停了下來。

  那隊商旅之中,有漢人,有狄人,也有生的混血模樣的人,見對面行來李朝的一隊官軍,十分惶恐,忙避讓到一邊。領頭的是個老漢,對葉霄說,自己這一行人是長年往來於三國邊境之間的生意人,這趟剛從東狄人那裡收來幾車皮毛,趕著販往雁門關內出手,沒想到擋了官軍的道,連聲告罪。

  葉霄知雁門關外生活著一些從東狄逃出的窮苦牧民和受不了欺凌的奴隸,時間久了,與漢人雜居通婚,學會中原語言,在三國間販物為生,道上相遇,也不奇怪。

  這些人皮膚黝黑,顯然是長年往來道上風吹日曬所致,身上攜著商旅常用來防身的馬刀,倒也符合身份。但出于謹慎,還是叫手下檢查了貨物,又隨意指了當中的幾名狄人,問名字年齡,隨意交談,對方果然能說中原語言,稱都是從前逃來的奴隸和活不下去的牧民。

  葉霄便結束了盤問,命這一行人暫時將所有的車馬退在路邊,等自己這邊先行過去。那老漢唯唯諾諾,立刻命令眾人照辦。

  路讓了出來。

  葉霄騎馬在前,繼續引著隊伍前行,出於習慣,仍然打量著靜靜退縮在路邊的這十幾名商人,不知為何,心裡隱隱覺得哪裡仿佛還是不對,一時卻又想不出來,眉頭不禁微皺。

  他已領著行在前的幾名護衛經過了這十幾個人,回頭望了眼馬上的秦王,又往前行了一小段路,突然,腦海里閃現過了一道靈光。

  這些商人是假的!

  他們的小腿幾乎全部都是外八字的形狀。

  狄人里的貧民和奴隸,成人不可能長出這樣的腿。

  只有那些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狄國武士,才能長出這樣的羅圈腿!

  葉霄猛地回頭,回過頭的時候,看見一個距離秦王最近的中年男子忽然動了下胳膊,袖中滑出一柄匕首,一把握住。

  葉霄大驚,高呼一聲「刺客」。道路狹窄,他來不及調轉馬頭,從馬背上飛身而下,朝秦王疾步奔去。

  然而還是遲了,刺客身影如同閃電,已是撲向秦王。

  匕首距離秦王,不過三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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