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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他改了主意,不幫自己幹這件事了?

  菩珠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少年給她一種感覺,他言出必會踐諾。

  那難道是沒劫成道,他失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漸漸黑了,已是晚上將近亥時,鎮上除了驛舍上方的那盞大紅燈籠之外,四下黑漆漆的。

  阿菊白天累了,已經睡著,菩珠卻還想著心事,睜大眼睛望著陷入夜色里的房頂,忽聞犬吠,家中狗的叫了起來,外頭啪啪啪啪,有人使勁拍門。

  「開門,開門——」

  老林氏的聲音傳了進來,聽起來焦惶又疲倦。

  菩珠翻身就坐了起來,飛快地從床上爬了下來,悄悄打開一道門縫,只探出半個腦袋偷窺,只見章氏手裡舉了盞油燈,披著衣服,飛快地從大屋裡奔了出來,拔下門閂,開了門,低聲呵斥:「你瘋了?小倌兒阿爹在家,睡著了,你這麼大聲……」

  「天殺的呀——」

  章氏還沒說完話,就聽老林氏發出一道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人撲了進來,兩隻手抓住了章氏的胳膊,如喪考妣,一臉的眼淚和鼻涕。

  章氏心一下懸了起來,一時也顧不上丈夫了。

  「到底怎樣了?」聲音跟著顫抖了起來。

  「遭劫了!錢半道都被天殺的給搶了,一分都不留我,我是走路走回來的,腿都要斷了……」

  老林氏擤了把鼻涕,嚎道。

  第8章

  油燈撲落在地,從腳邊咕嚕嚕地滾到了門角邊。

  章氏雙目圓睜,雙手猛地抓住了老林氏的肩:「你說什麼?錢被劫了?」

  「劫了……路上遇上了殺千刀的,全沒了……」

  老林氏抹了把眼淚,道自己隨驛車出門,第一天順順噹噹,晚上跟著驛使住在樂易鎮的驛舍,誰知第二天清早離了驛舍,上路還沒走多遠,遇到了一夥截路賊人,黑布蒙面,手持兇器,團團圍住驛車。

  「你胡說!是不是你吞了錢騙我?」章氏失聲,狠狠地搖晃著老林氏,「賊人敢劫驛車?」

  「是真的……他們不搶驛車,就搶我一人,搶了褡褳不算,還把我藏鞋裡的私錢也搜走了,一個子都不剩給我,搶完就跑,我是走回來的……」

  老林氏心痛得肝腸寸斷,章氏則眼前發黑。

  這次這個機會,她是反覆思量,最後認為能成的機率極大,這才一狠心,決定賭一把,不但把家中經年的積蓄全部搭了進去,還高利借了錢,卻萬萬沒有想到,最後這般結果。

  她靠在牆上,人滑坐到地,手腳發冷牙關打戰之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喝:「你這婦人,竟敢瞞我?」

  章氏一凜,心知壞了事,方才聲音太大,怕是吵醒丈夫叫他聽到了,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本還想怎麼遮瞞一下,抬眼卻見他人已經出來,正恨恨地盯著自己,心知應當都被聽到了,絕望又害怕,不敢再像平時夫婦爭執時用「自己全是為了這個家來考慮」而自辯,捂住臉痛哭,只央求丈夫去報官。

  楊洪怒罵過後,心知事情已是出了,罵亦無用。至於報官,這種邊陲之地,官府連路上殺人挺屍都管不過來,何況劫道?

  他頓了一下腳,怒沖沖地走了。

  丈夫氣走,章氏坐在地上繼續泣了片刻,見鄰人陸續出來在自家門外張望,怕傳開丟醜,勉強忍住淚,從地上爬起來關了門,扶著牆失魂落魄地進了屋。老林氏不敢跟進去,摸到灶屋裡,癱在柴火堆上抱著自己兩隻快走斷的腳,再不想起來。

  菩珠瞧完熱鬧,悄悄關門,扭頭見阿菊也已醒了,神色擔憂,便附耳低聲道:「阿姆莫擔心,沒大事,我們繼續睡覺。」

  楊洪這夜尋了幾個和自己關係好的官差兄弟,轉了一夜,自然一無所獲。官差判斷應是驛舍落腳時不慎露財,或是被經驗豐富的老手看出老林氏身上藏財,遂截道奪金。只這驛中每日東西往來不知多少人馬,如何去查?無異大海撈針。

  楊洪自認倒霉,且還有差事要做,只能草草而歸。

  章氏次日就病倒了,懨懨地躺在床上起不來,老林氏也跟著裝死,躺著牙痛般地哼哼不停。楊洪這一趟出去又要幾天,家裡亂成一團,他心煩意亂,出門前向人借了幾百錢交給阿菊,將家事托給她,見菩珠在照顧自己的兒子,面含愧色地道了聲謝,方匆匆離去。

  把楊洪弄得如此焦頭爛額,菩珠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但轉念一想,現在再不好,也比上輩子那種結局要好。如此一想,也就心安理得了。只是阿菊更加忙了,兩頭要顧,更不巧的是,張媼又走了。她鄰鎮的侄兒娶親,央她這兩日過去幫忙。

  那隊鴻臚寺的人馬離開後,驛丞沒接到近日有重要人物路過需接待的消息,也就放她去了,驛中今日廚事,是阿菊和另外那個姓王的婦人在做。

  天黑了,已過亥時,這時刻,福祿鎮上的人家裡早就黑漆漆看不見什麼燈火了。

  才幹完了一天活的阿菊洗漱了才躺下去,菩珠心疼她累,要她趴在枕上自己給她捏肩捶腰。

  阿菊有一種感覺,小女君這回生病好了之後,比從前更加體貼關心自己了,心裡暖暖,但不肯,經不住她又是撒嬌又是命令,終於笑著依言趴了下去。

  菩珠就跪在她的身邊,幫她捏著肩,又輕輕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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