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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我知無不言啊。」

  「你瞞著秦追的事,到底是什麼?」

  謝傾的眸光倏然一頓。

  夢裡的秦追哭著跟她說:「謝傾騙了我」。

  被唯一的親友欺騙,情緒過激導致他發病昏厥。

  那時謝傾的大軍已緊逼城門,許文茵沒法帶著昏迷的秦追從暗道逃出宮。所以她乾脆放棄了,放棄了逃出去這件事。

  到最後,謝傾突破城門,她躲在角落裡聽見他在吩咐手下找自己。

  那時的謝傾騎在馬背上,身負銀甲,渾身的戾氣。許文茵反應過來就背脊發涼。

  難怪秦追會說,希望她活下去。謝傾的目標竟還有她的份?

  許文茵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如今她對謝傾的印象也不過是那匆匆兩眼而已。

  後來,夢裡的自己似乎直到被抓住被軟禁,都不曾知道謝傾所隱藏的那個秘密。

  許文茵很想知道,所以她眼下就問了。望著謝傾的眼睛,直截了當。

  在聽見「你瞞著秦追的事是什麼」時,謝傾的眼底驟然冷了下,含著下意識冒起的戒備和一點點疑惑。疑惑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是誰告訴你的?」他問。

  許文茵:「我在問你話。」

  「……」他沒答。

  許文茵不由抿了唇,「小侯爺可還記得,那夜在涼亭里,你說,只要我問,你什麼都告訴我。你還說,你願意相信我的。」

  就是那天,謝傾找上門來逼問她接近謝十三有何圖謀。那時他盯著謝九的名號,她一點也沒發現不對。

  謝傾默了默,半垂著眼皮看她,一改方才她說一句回她三句的態度,像個啞巴,唇角都沒動過一下。

  似乎根本就沒有告訴她的打算。

  許文茵自認是個十分不易動怒的人。無論是以前被老太太問責,還是剛回長安時被許珩挑釁,她都從沒發怒過。

  準確一些來說,是她心中不曾有半絲波瀾。冷漠、平靜、無所謂。

  但一到和謝傾相處,他的每一句話,乃至是他拿捏得恰好的沉默,都能成功激起她的惱意。

  這也許不是因為感到被冒犯、被唐突,而是源於她心底的一點點委屈。

  在道觀、在夜裡的涼亭還有那場雷雨,他近在咫尺的體溫明明很溫暖,說的話仿佛是只會對情人說的低喃,可一回過神,那些溫暖的東西其實都是冰冷的。

  換成是誰都會覺得莫名委屈。

  既然把那堵高牆豎起來,不許她再去觸碰,那她走開就好了。可她都走了,你為什麼還要靠過來?

  靠過來,讓她再重複一次之前的事?

  這樣耍她是不是很有趣?

  許文茵的動作停住,轉過頭去,鼻腔竟有些發酸。她費了好大勁才把那股哽咽感壓下去,好在背對著謝傾,他不會看到她的表情。

  「……你說你相信我。可你什麼都不願告訴我,哪怕,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真話。」

  「你根本就沒相信過我,謝傾。」

  「但不要緊,我從來不曾要求你相信我。」只要,你別再來招惹我。

  身後的謝傾仍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他一向如此,自顧自地開始說話,又突然陷入沉默。

  「那天夜裡,你說,你體驗過沒有人知曉真正的自己的孤獨。」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你以為我和你是同類,同樣的孤獨。可惜了,我好像和你並不相同。」

  謝傾原本想問「哪裡不相同?」,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下去。

  許文茵側眸,目光飄向了門外,像是在回答他沒有說出口的問題:「相信他人,對我來說,輕而易舉。所以我們不一樣。」

  「比如,」她道,「比如我相信你,所以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會知道你有事瞞著秦追。」

  謝傾輕輕皺起眉。

  許文茵扭頭看向他,「我能看見一些將要發生的事。不過也許不是將要發生,而是上輩子的事也說不定。誰知道呢。」

  「我相信你,所以我說了。但你可以不信,反正,你本來就沒相信過我。自然也可以覺得我是和什麼人串通好了的,隨你怎麼想。」

  室內寂靜無比。許文茵內心那股惱怒卻因說完這番話散去了大半。這回她絕不要再重蹈覆轍,再像那樣被謝傾捆起來被如玩物般對待。

  「你回去吧。」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有些發冷,「做好你該做的事,守住你該守住的秘密,不好嗎?」

  謝傾最後是一言不發離開正殿的。

  他行得很快,走出宮室好遠好遠也沒停下。

  眼帘半掩,仿佛漫無目的。

  最終是一陣寒風颳過,掀起他腰間玉墜發出一陣叮鈴的響聲,他才停住了腳步。

  腳邊安靜躺著一塊石子,他抬腳,狠狠將其踹了出去。石子閃電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砰的撞擊在對面石牆上,滾落在地。

  謝傾眼底的寒意沒有因此消散。

  「小侯爺騙沒騙過她,香娘不知,但你一定什麼都不曾告訴過她罷?」

  「如果不先坦誠,怎麼能想要他人敞開心扉呢,是吧?」

  「比如我相信你,所以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會知道你有事瞞著秦追。」

  「你可以不信,反正,你本來就沒相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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