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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子嗣艱難,就兩個兒子。

  如今這個案子表面上看起來所有證據和疑點都指向景王。

  可是,他畢竟是皇帝親骨肉,真要追究,難不成還能殺了他?

  可是不處置,國法何存?

  就他的內心中來說,是想放景王一馬的,可是這話卻不能由他來說。

  這句詩一念出之後,周楠想起自己路上起的那個念頭,瞬間就明白皇帝的心意。

  心中也是苦笑:這個嘉靖就喜歡打啞謎啊,心中想什麼口頭卻偏偏要扯其他,讓你猜。猜中了也還罷了,猜不中,合該你倒霉。當年嚴嵩之所以能夠得寵,還不是因為小嚴是猜謎高手。

  他不過是想借我的口向審理這件案子的人傳達旨意,罷,這個活兒我接了。

  在揣摩透嘉靖的心思之後,周楠也以一句詩應答。

  這句“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同樣出自《詩經》名曰《天保》乃是春秋時臣為君王祝壽時所做。

  意思是“陛下如同日月一般恆久,如南山松樹般不老,永享仙福。”

  如果陛下懲辦了景王,骨肉相殘,晚年生活不幸福,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是心中難過。

  無論如何,天家的骨血必須保全。

  這也是臣當仁不讓的職責。

  審案的諸公,難道你們忍心讓皇帝在誅景王的摺子上批紅嗎?

  這個後果你們承擔得起嗎?

  看到跪在地上的周楠,黃錦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嚴世蕃,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精明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

  嘉靖沉默了片刻:“周楠,此案你不知情嗎,那麼朕問你,你怎麼想著解送那空明去見裕王?”

  周楠:“為內帑銀子之事,事實證明,裕王是被人冤枉的,臣也有冤說不出口。”他忙將這件案子的始末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嘉靖緩緩道:“若刺客目標是裕王,可為什麼見到世子卻悍然下手,還不是因為世子是個孩童,容易得手。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空明並沒有特定的目標,他的用心是將事情搞大,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於被他刺殺的人是裕王還是世子都不要緊。”

  “天子聖明。”周楠差點向皇帝豎起拇指,果然是個權謀排名前三的君王,一眼就看穿這個案子的本質。

  嘉靖不待周楠多說,將袖子一舞,長長的袖子纏到手腕上。

  黃錦朝外面招了招手,兩個太監跑了進來,架著周楠就走。

  等到周楠被押走。

  黃錦又舀了一勺子黃色的礦物粉末倒進丹爐了,有火星四下飛濺,殿中一亮。

  嘉靖:“此案轉去東緝事廠,讓北衙辦交接吧!”說罷就閉上了眼睛。

  “是,老爺。”

  嘉靖的聲音又傳來:“此案應當和周楠無關,先免去他的一應官職拘禁在道錄司里,待到案子審結之後再論罪。”

  “是,老爺。”黃錦慢慢地退了下去。

  作為侍侯皇帝二十多年的大太監,天子的心思他自然清楚,他也是個猜謎高手。

  如果案子由錦衣衛偵辦,那就是正式走法律途徑。如果一不小心牽扯到景王,陛下情何以堪?

  錦衣衛雖說是天子親軍,可裡面的官員都是勛貴子弟,未必沒有其他想法,怕就怕審來審去又出鬼。說穿了,大明朝就是個大商號,陛下固然是占絕對股份的大東家,可其他勛貴也是有股份的股東。

  倒不像東廠僅僅是皇帝的家奴,一切都按天子的心意行事。

  案子轉到那邊去,可以不至使事態失去控制。

  至於不將周楠關在東廠,估計是天子也知道周楠和陳洪有過節。真把他關那邊去,搞不好會被人家整死。

  周楠的死活,天子或許也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周大人一死,到時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景王,又該如何收拾?

  皇家是要體面的,總不可能跑去對審案的官員說,這事不關景王的事,就算有關係也不許朝那邊扯。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有周楠的口供佐證,他已經猜出了皇帝的心思,接下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第四百二十四章 你牛什麼牛(一)

  今天是吳淼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回憶起自己宦海沉浮這麼多年,還真是跌宕起伏,一言難盡。

  他本是浙江士子,少年成名,十三歲就中了秀才。次年,又中了秀才。可謂是春風得意,簡直就是士林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吳淼和別人看來,春闈會試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最多幾年浙江一地就會出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進士。

  金舉人,銀進士,舉人都中了,進士功名又算得了什麼?

  可惜,事情就壞在他當年太熱血上面。會試期間,正好是朝廷大禮儀之爭,吳淼在考前一時口快替皇帝說了好話。道,天子要讓生父進宗廟接受後人香火祭祀,此乃人子的孝心,難道不可以嗎?

  這話不知怎麼傳到考官耳朵里去了,而這個大宗師恰好是當時的首輔楊廷和一黨,立即命人取消了吳淼的考試資格,趕回浙江老家交由地方官看管。

  後來,大禮儀塵埃落定,吳淼也恢復了名譽,再次進京趕考。

  可惜他在浙江老家的時候不容於當地士林,身心受到了極大摧殘,心氣已墮,接連考了兩次,回回名落孫山,遂絕了進士之望去吏部待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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