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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聖人之言可用春秋事補之。”意思是,孔子周朝人。他的很多思想都來自於春秋那個時代,反應的是春秋的社會現實。因為春秋距離現在時代實在久遠,很多東西大家也弄不明白。那麼怎麼辦,去讀《春秋》看看那個時代的人是怎麼做人做事的。如此,自然就能讀懂孔孟。

  中年書生撫掌笑道:“不錯,不錯,有些意思。你是周楠,更深露重,你讓老夫立於中宵,不是待客之道。”

  周楠聞言只想翻白眼,你都找上門來了,還問我是不是周楠。張先生,你比我還能裝逼啊!

  心中雖然腹誹,周楠還是恭敬起站起來一揖到地:“正是周楠,敢問先生何人?還請進屋一敘。”

  “主人有邀,卻之不恭。”中年書生大步走進書屋,一把將周楠扶起:“我是張居正。”

  周楠裝出驚駭的樣子“哎喲”一聲,道:“原來是太岳先生,小子何幸,能見到前輩,誠惶誠恐,不勝榮幸。”

  張居正能夠進書屋來,又報上姓名,顯然周楠剛才的應對中了他的意思。

  今天這事有門。

  周楠心中繼續腹誹:和讀書人說話真是累,大家有話直說不好嗎,何必要引經據典半天,死那麼多腦細胞,消耗那麼多熱量?

  問題是,明朝讀書人說話玩的就是這麼一套,謙謙君子,含而不露。若你月亮下耍大刀——明侃,只怕老張立即就會調頭而去。

  張居正道:“我就是張居正,張居正很了不起嗎?”

  這不是廢話,這可是明朝歷史上第一大政治家啊!

  張居正又微笑著吟道:“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不錯,不錯,如此好的詩句,我卻是寫不出來的。周楠小友,你也很了不起啊!”

  周楠聽他背誦自己的作品,禁不住心花怒放:“詩詞乃是小道,不過是學生平日裡消遣之作。既不能治國,又不能平天下,其實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張居正:“不然,用之陶冶情操還是很不錯的,能寫得一手好詩詞的,人多半錯不了。”

  “先生請坐。”周楠忙為張居正整茶湯。

  他自忙碌,張居正則背手含笑打量著書屋中的情形。

  只見,屋中書香、紅泥小火爐、蒲團、素琴,卻有一種別樣的清雅。尤其是牆上那個條幅,上書“天行健,君子以自牆不息”落款處正是淮安周楠。卻是墨色發亮,力透紙背,顯示出不錯的功力。尤其是那汲汲進取的氣勢,躍然而出。

  張居正雖說是讀書人出身,學養深厚,可歷來注重實務。這字卻是中了他的意,忍不住贊了一聲:“好字,看得出來,小友志向不小啊!”

  古人說話做事講究的是含蓄,被一個翰林學士,未來的內閣首輔這麼說或許不是什麼好事。

  但周楠卻是不懼,道:“周楠當年遭遇大難,靠著一股不屈之志才挺過遼東十年。若不立志向,只怕早就淪落了。況且,我輩讀書人讀書為什麼,最終不也是修齊治平?所謂,風聲雨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事事關心。”

  說著話,就將一杯清茶遞過去。

  張居正眼睛大亮,喝彩:“好一個風聲雨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事事關心。確實,讀書人最終的人生理想乃是經世濟用。”

  看著不卑不亢立在自己身前侃侃而談的周楠,他仿佛看到少年時的自己立於長江邊上,和三五好友立宏願發大志時的情形,一轉眼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這個周子木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這個年齡的人經歷過人生的風雨洗禮,已然成熟,確實到了做事的時候。寶劍,正是出鞘的時候。

  二人坐下說了幾句經義,又喝了幾口茶,周楠道:“張先生深夜光臨寒舍,必有見教,小子聆聽先生教誨。”

  時間已經不早,也沒必要再扯閒篇,是時候進入正題。

  周楠今天面對的是天下第一精明人,心中不覺一陣緊張。

  張居正:“前番李子實上奏摺請景王離京就藩,你在李偉家說,景王是親王按照朝廷禮制年滿二十就應該之國,裕王也是親王,也應之國,此事小友怎麼看?”

  他口中的李子實就是如今的內閣閣老,武英殿大學士李春芳,裕王府的侍讀學士,如今王府系的一面旗幟。

  張居正一開口就說景王不離京去安陸一事,周楠身子一凜,立即明白老張這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問周楠的政治立場;第二,考較於他。

  首先問的是,周楠對景王怎麼看,第二問景王如果不離京怎麼才能讓他走。

  周楠心道,其實第一個問題不用回答。他在李偉家的表現已經能夠證明自己不是景王的人,至於後面這個問題卻有些難。

  裕王府人才何其之多,景王死活要賴在京城,估計他們也在思索應對之法。可是,正如他所說的,兩個王爺都是親王,裕王並沒有進儲君之位,名不正言不順,要就藩,大家一起去。弟兄倆,誰也別落下了。

  景王若是糾纏於這一點,朝廷理虧,也拿他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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