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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六部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個養老院。

  按說,老唐這次進京應該門前冷落車馬稀才是,今天熱鬧成這樣倒是奇怪。

  門房是認識周楠的,見到他,就熱情地迎他進去,道:“子木來得正巧,大司農剛起,正和幾位京中老友敘舊,你正好見著他。”

  周楠問:“來的是什麼人?”

  門房報了幾個人的來歷和名字,都沒有官職,應該是心學同門和學者圈的同道。

  不過,其中有個人的名字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王世貞,嘉靖、隆慶、萬曆文壇的領袖,後七子領袖。現在正任山東按察司副使,兵備青州任上。

  周楠奇怪地問:“王元美不是山東嗎,怎麼來京城了?”

  門房:“卻不知道。”

  周楠心中突然有些小小的興奮,做為一個曾經的文青,在他心目中,王世貞的地位可比唐順之還有高上一些。

  聽說《金瓶梅》就是他寫的。

  他寫這本書的初衷是諷刺小閣老嚴世藩,壞一壞嚴家的名聲。小嚴小名慶兒,是西門慶西門大官人的原型。

  我是鬥不過你嚴家,但我可以在書里把你們寫臭寫死啊!反正用的是筆名,你奈我何?

  雖說這書有不少風月場景的描寫,誨淫誨盜,但不得不說寫得真好。讀之,如有一副明朝市井畫卷在你眼前徐徐展開。

  不管怎麼說,《金瓶梅》都是明清文學繞不過去的一座高山,是研究明朝歷市井文化的第一手資料。

  寫黃色小說壞人名聲寫成名著,這人倒是厲害。

  第二百零一章 嚴分宜的警告

  同一時間,西苑,內閣值房。

  外面飄著連天大雪,沒有風,但空氣卻冷得像是要凝固了。

  怕凍著了內閣的四位相爺,一大早書辦們燒了火盆。

  如今,銀絲炭正在紅艷艷地亮著,屋中竟是溫暖如春,引得長案上那一盆水仙花兒競相開放。

  作為大明朝的決策中樞,內閣值房每天不知道要處置多少公務。

  如今,各地個大臣的奏摺一張張按照緊急程度不同,一字排開放在長案上,用青玉鎮紙壓著。

  徐階坐在案前,定睛一份份看下去。

  徐階年紀雖大,表面上看起來就是個小老頭,可精力卻異常旺盛,每日要看的摺子至少有好幾萬字,還得仔細琢磨上折人的動機,和應該如何批示,這對於其他三個閣臣來說可是一件苦差事。不過,徐閣老卻覺得樂在其中。因為,他知道,閣臣們在批示時所寫下的每一個字都可以決定地方上幾十萬人的生計,決定一個官員的前程。這種大權利在握的感覺,真的是非常過癮啊!

  卻見,那些已經處置完的奏摺上都貼了一張小紙條,上面用工整的蠅頭小楷寫下了內閣的處理意見。

  這就是所謂的擬票。

  按照明朝的政治制度,大臣的奏摺遞上來之後,先要去通政司。通政司按照分類,分別送得內閣分管此事的閣老手頭。

  比如徐階這個文淵閣大學士分管的是禮制,但凡涉及到意識形態方面的政務都由他負責。比如昨天宗人大鬧禮部一事,就該他管。

  內閣出了處理意見之後,摺子就會轉去司禮監審決。

  司禮監看完擬票之後,會代天子簽批。因為使用的是硃砂筆,所有就被稱之為批紅。

  批紅後,摺子回到內閣。如果內閣同意,就可以實施了。若內閣有不同意見,則可以退回司禮監,大家開始扯皮。

  明朝的政治就是各司其職,相互制衡,就好象是一台精密的機器。

  在這台國家行政機器中,任何人,任何部門都不能一手遮天,倒有點原始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意思。

  這也是現在的嘉靖二十多年不上朝,後來的萬曆、天啟二帝乾脆當甩手掌柜,而帝國依舊運轉良好的緣故。

  聖明天子,垂拱而治。專業問題,讓專業人士去處理。陛下你就安心在宮裡做菩薩接受咱們朝拜就是了。如果想精勵圖治,說不好就是外行指揮內行,就要壞事。

  後來的崇禎皇帝以弱冠年紀登基為帝,就是因為圖治之心太切。一上台,先幹掉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魏忠賢,裁撤廠衛,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使得文官系統一枝獨大。

  最後,明朝也亡了。

  試想,如果崇禎也如他的前輩一樣在宮裡做個修仙萬歲、蟋蟀天子、木匠皇帝,而不是亂作為,估計也沒有我大清什麼事。

  這只是一種假設,歷史的假設最後是什麼結果,誰知道呢!

  在這套擬票和批紅的流程中,雖然司禮監有最後審批的權力。不過,司禮監只不過是皇帝家奴,代天子視事,說穿了只是一個秘書機構。所以,內閣的處理意見如果沒有大的原則性問題,一般都照准了。畢竟,兩大決策機構明面上還得保持合作態度,不能將關係弄僵。

  如此,擬票權非常關鍵,誰有擁有這個權力,誰就是如今大明朝的大掌柜。

  前頭說過,早年間,大臣們的摺子遞上去之後,先要在通政司分類送到分管閣老手裡。在那個時候,內閣各輔臣都有擬票權。

  但弘治年後,內閣首輔逐漸收權,到嘉靖年,只首輔一人有擬票權。其他人只能提出建議,而不能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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