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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敢回去?”

  周楠勸道:“夫妻本是同林鳥,一體同心。人常說,世界上最牢固的感情是父母和子女。其實,我覺得應該是夫妻。畢竟,父母總有一天會老,你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們,而妻子卻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還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夫妻沒有隔夜仇,床頭打架床尾和。嫂夫人只不過是氣惱你好酒貪花,她的性子估計也有些急。”

  “你也不要同她賭氣,回家說些好話,陪罪就好。”

  朱聰浸:“可是,回家去免不得又是一頓好打。”

  周楠:“難不成嫂夫人還能把你給打死,她豈不是要做寡婦,家中孩兒又該怎麼辦?”

  朱聰浸:“打死倒是不至於。”

  “那不就結了,皮肉之苦而已,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朱兄老是在外面晃蕩也不是個事兒,再不回家,那就是徹底激化矛盾了。”朱同學整天住在自己家中,周楠看了也是心煩,又不好攆人。

  “說得輕巧,挨打的又不是你。”

  “那我就沒辦法了。”

  朱聰浸說:“你有辦法的,對了,先前我和宗室子弟吃酒的時候聽人說,子木你的恩師唐順之進京了。”

  “啊,唐公進京了?”周楠一陣驚喜,又立即明白,唐順之這次進京是來陛辭了。

  所謂陛辭,字面上的意思是指朝官離開朝廷,上殿辭別皇帝。實際上,指得是明清兩朝的一項政治制度,主要是說,地方親民官、正印官在得到朝廷的授職後,會覲見皇帝之後,這才領了告身憑照和官印離京任職。

  這是因為,知縣、知府這樣的正印官是代天子牧民,至為要緊,算是朝廷和皇權的代言人。既如此,哪個縣是誰做知縣,皇帝總得要認識一下,勉勵上幾句話吧?

  因此,這事就成了一個制度。

  另外,地方四品知府以上的正印官每三年還得進京覲見。

  唐順之去年被朝廷任命為南京戶部尚書,按例應該進京陛辭的。

  周楠能夠從吏流搖身一邊成為朝廷命官,全靠唐順之提攜,老唐就是他命中的貴人。說起來,他就是我們周大人最大的靠山。

  如今,周楠在京城兩眼一抹黑,過得不甚如意。現在唐順之進京,頓時有了些底氣。如果和唐順之說說,搞不好就能將鎖廳之事辦成了。

  周楠歡喜的同時,又問:“朱兄,唐公現在何處?對了,唐公來京和你家事又有什麼關係?”

  “唐公在京城自有宅子。”朱聰浸道:“唐應德於我夫人娘家有恩,若他能幫我說情,想必夫人也不會太為難愚兄。”

  原來,唐順之在嘉靖八年中進士之後被選為翰林院編修,三年後又調兵部任主事,對口宣、大兩鎮軍務事。

  朱聰浸岳丈是大同人,和軍隊有些交道。後來壞了事,被仇家打擊報復,舉報到兵部。唐順之在查此案的時候,發現其中有冤屈,就順手平了反。

  如此,朱聰浸夫人的娘家算是欠了老唐一個大人情。

  周楠聽他說完,笑道:“既然恩師進京,我自然是要去拜見的。到時候請他為朱兄求情,也不是什麼難事。”

  朱聰浸大喜:“多謝子木,多謝子木。”說完,他突然想起一事,問:“子木,今日宗人叩闋上書是不是你弄出來的。”

  “不是。”周楠很乾脆地否認:“那份陳情書是朱兄寫的,當時你醉得厲害,自然記不清楚。”

  朱聰浸一臉的迷糊:“真是我寫的嗎?”

  周楠:“這是一件好事,宗室現在都念著你的情義。”

  朱聰浸:“卻也是,我睡覺去了。”照舊大大方方地占了周楠家的客房。

  一夜無事,周楠感覺這是自己進京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夜。一時,唐順之進京,他總算有個靠山。最重要的是,現在這房子在產權上終於沒有糾紛,讓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他照例去行人司點了卯,就離開了衙門,興沖沖地去了唐順之在京城的府邸。

  周楠去行人司上班,沒人管。如螢火蟲一樣閃了一下,也沒人管,簡直就是來去自如。

  不知道是因為進士們有心排斥,還是生怕粘上了他這個霉星。

  有心親近這個恩師,周楠出手大方,買了許多禮物,讓一個腳夫挑了擔子,就到了唐順之府上。

  老唐出身常州望族,其祖父唐貴是進士出身,任戶部給事中,其父唐寶也是進士出身,任河南信陽與湖南永州府知府,家中頗富。

  他自出仕以來,先是翰林院編修,然後任兵部主事,幾經沉浮,才做了鳳陽巡撫,現在又任南京戶部尚書。他青、壯年基本都是在中央任職,在京生活了大約二十年。

  和其他京官一樣,唐順之為了生活方便,也在京城買了房子。

  唐府距離周楠的新家沒幾里地,位於一條狹窄的僻靜胡同里,地方也不大,看起來就京城普通中上人家的樣子。

  今天胡同里停滿了車馬,擠得水泄不通,有不少奴僕和家丁模樣立在門外等候。

  唐順之任鳳陽巡撫的時候,又手握兵權,乃是封疆大吏,權勢極盛。破倭寇於海上,立下大功之後,調南京任戶部尚書,表面上看來品級是高了一級,其實卻是大大的貶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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