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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堂堂周子木也畏妻如虎,算什麼大丈夫。”夏儀放聲大笑。
突然,他一板臉,喝道:“錦衣衛留客,你也敢不從,拿下了!”
周楠大驚,愕然問:“千戶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又犯了什麼事,還請解釋?”
夏儀照例露出雪白的牙齒,人畜無害一笑,道:“本官只是看你順眼了,要留你下來。至於你犯了什麼事,等下審訊的時候就知道了。周秀才,進屋吧!”
反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不能承受我已無處可逃,我不要再想,我不要再想。
第一百零三章 明朝藥丸黨(求推薦票)
進得屋中,卻見詹知縣正坐在床邊不住地顫抖。
屋中只一張小床,一窗被子,作為錦衣衛的囚徒,夏儀可沒有好心給他們燒地暖。可想,今夜將非常地難熬。
周楠也顧不得去想自己的事,叫了聲“借過”就爬上床去搶了被子。
詹知縣發現不妙:“胥賊,你要做什麼,給本老爺讓開。”
周楠:“詹大人,你現在可不是我的上司了,也別給我擺縣大老爺的架子。咱們現在都是階下囚,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己。再羅嗦,打你丫挺的。”
說著,就揚了揚小沙鍋大的拳頭。
詹知縣懼了,顫聲道:“你要做什麼,別亂來,我可是裕王府的人,須知得罪我的下場。”
“得罪你又如何,今天我就要得罪得罪你,識相的讓開。”說著話就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詹知縣。
詹知縣如同觸電一般跳起來:“床讓給你,床讓給你。”
外面傳來看門錦衣衛呵斥聲:“犯人,不要鬧,老實點。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官職,到咱們手頭就是犯人。休說小小一個七品官,落到咱們手頭的侍郎、尚書多了去,是龍得盤著,是虎得給我蹲著。”
聽到這話,想起自己的處境,周楠心中一緊。自己被錦衣衛抓還真是莫名其妙,一個鄉下秀才,小縣城的典吏,無論怎麼想,都和北鎮撫司扯不上關係啊!
他縮在被子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眉目。
至於那詹知縣則坐在椅子上低聲地哭泣起來,宛如杜鵑泣血。
他這婉約綿長的哭聲叫周楠心煩意亂,再沒辦法思考,連連喝了好幾聲,見沒有效果。只得溫和地說:“詹通,你也別哭了。你不是裕王府的人嗎,就算犯下天大的罪,李妃娘娘也會保你這個親戚。不像我……”
說罷,就嘆息一聲。
詹通是詹知縣的名字,他是京城通縣人氏/
“你知道什麼,你一個鄉下的小吏員,知道什麼,我這次是死定了,王府可不會來救我的。”說著,他又掩面長泣。
“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情,我怎麼就不知道了。”周楠看他哭得慘,心中好奇,正要問。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雲娘若是不見自己回去,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突然就預感自己好象有些不妙。
天色漸漸地黑下去,陸續又有人被抓進縣公館。
到最後,整個安東縣衙被夏儀一網打盡。
知縣詹通被捕,縣衙承發房典吏詹師爺作為詹通的管家,當年參與了遼東鎮軍馬案,也走不脫。
縣衙禮房典吏周楠,作為告發者,後來又因為殺良冒功當了被告,被捕。
最倒霉的是歸縣丞,這丫聽說詹知縣要來的時候,為了討好,派人送過去一塊谷紋玉壁,說聽聞李妃娘娘喜歡收集商周古董,此物材質極佳,聊表心意。地方官結交王府也不算什麼事,可是正好遇到錦衣衛,對不起,你得把這事說清楚了,抓!
縣一二三四號領導盡數被雙規,安東政府工作徹底停擺。
連歸縣丞也被捉了,這才是只要和周楠有個交集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也坐實了他喪門星的雅號。
看到連詹師爺和歸縣丞也進了公館,詹通面上慘無人色,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詹師爺被抓也就罷了,就連歸大人也進來了,可此案已經引得朝堂震怒,咱們全部要完。”
“詹通,你也別說喪氣話,什麼要完要完的,你是藥丸黨嗎?”周楠聽他叫得心亂,禁不住罵了一句。
詹通一楞:“什麼藥丸黨?本官只聽說過楚黨、晉黨、閹黨、東林黨,卻沒聽說過藥丸黨。”
周楠:“你一天到晚要完要完,這不是藥丸黨嗎?”說著話,自己反被自己逗樂了。
錦衣衛行動力爆表,很快,就開始審訊人犯。
先是詹師爺,然後是歸縣丞,接著就是這屋的詹知縣。
原本以為錦衣衛審訊犯人,怎麼也得將烙鐵、老虎凳、竹籤等十八般刑具抬出來。可傳說中的慘烈叫聲並沒有傳來,夏儀似乎很和氣,只細聲細氣地問話,然後做記錄。
周楠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因為隔得遠,又不順風,卻聽不出端倪。
等到詹通回來,這個白胖子的臉色更加蒼白,只悶悶地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房梁,手不住地摸著腰帶:“要完,要完!”
周楠可不想睡到半夜,被一泡尿憋醒,睜開眼一看就看到房樑上掛著一具屍體,那也太晦氣了。忍不住勸道:“老哥,你可別想不開啊。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事情不到最後時刻,不要輕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