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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爭水事件的由來昨天雲娘已經找村裡的人打聽清楚,周楠也知道。原來,這裡都是山地,灌溉用水都通過一條兩次尺寬一尺來深的水渠從上游引來。

  引水渠到泉水村地界後分為兩股,一股流向泉水村,另外一股則分到展家的地里去。兩姓人家共用這寶貴的水資源,二一添著五,表面上看起來公平。可是,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首先這點水,上游一放,流到這裡也剩不了多少。到泉水村只餘一掌深,簡直就是涓涓細流。最要命的是,三岔口這裡,泉水村地勢低,水往低處流,所有的水都盡顧著朝楊六爺這邊流淌,地勢高的展家那邊就無水可用。

  於是,展中成就帶了人堵了泉水村的堰口,把水導到自家地里去。

  這裡又有一個問題,引水渠分流的三岔口所在的那塊山地屬於楊家,展里長跑楊家地里來堵水導流,世界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楊家人去理論,展家只是不理,又說水渠三岔口所在的那塊地是他們展家的,我在自家地引水你們楊家管不著。

  “什麼是你家的地,我說是我的地。”展中成喝道:“我在自家地里,想堵那個堰口但憑心意,管你們楊家屁事?楊老六,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界樁就立在那裡還能有假?”

  聽他這麼說,楊六爺就氣憤地大叫起來:“展里長,你這話就欺心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界樁是你自己弄的,半夜三更悄悄豎在地里,天理良心啊,那地雖然不值幾個錢,卻也是我們楊家的祖產,難道就被你這麼奪去了?”

  隨著楊六爺的手指看過去,周楠就看到引水渠邊上豎著一個大約半尺高,擀麵杖大小的方形石柱,上面歪歪斜斜寫著“金城鎮界”四個大字。那字,說句實在話和狗爬搔一般,難看得要命。

  在昨天,周楠又聽雲娘說過,引水渠三岔口北面一米處正是五港口鎮和金城鎮的界碑所在地,也是展家和楊家山地的分界。

  那界樁上的字刻痕很新,顯然是才做了沒幾天。估計是原先的界樁以為年生久遠,已經朽壞了,於是展里長就趕製了一個。

  周楠忍不住笑起來:“展里長,想來定是你的手筆,寫得不錯呀!”

  展中成被周楠騎在身上,昂著頭保持著尷尬的肢勢,現在聽他這麼說,心中又羞又氣,喝道:“老子刻了界樁又如何,你們又敢怎麼樣,有種報到官府里去。看衙門是相信你們,還是相信我?小畜生,如果你是帶把兒的就殺了爺爺。”說完,他就大聲對一邊的三個兒吼道:“你們三個是死人,操傢伙,幹了這個小畜生!不用管我,勞資就不信他還敢殺了我,殺了我他也要填命。”

  里保乃是明朝基層組織的最低一級,直接面對普通百姓。平日裡負責派糧派差,每年要想順利完成衙門交代下來的差使,很多時候都需要採取非常手段。這活兒,沒有一股子狠勁還真幹不了,土霸王說的就是這類人物。

  此刻,他眼睛裡滿是瘋狂,高聲叫囂:“動手,動手,把他的雙手雙腳給我打折了!”

  “打死這個小狗日的!”展家的三個兒子紅了眼,搶過鋤頭和鐵鏟就朝周楠撲來。

  第二十一章 智商的殺傷力

  周楠抽了一口冷氣,這姓展的夠狠,倒叫人佩服啊!

  當展家三個兒子剛跳起來,周楠手中的鐮刀突然“咻”一聲就貼著展中成的臉砍了下下去,鐮刀刀尖深深地刺到土裡去。刀口割開他耳朵上的油皮,有一絲紅色的液體流了出來。

  “來吧,咱們一命換一命,誰慫誰是烏龜王八蛋。今天咱們就比一比速度,是你們先殺了我,還是我先剁了展里長。我已經在遼東呆了十年,什麼人狠人沒見過,還怕了你們。大不了,我到刑場上走上一遭。”

  這話說得面無表情,聲音中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再看他的眼睛裡,全是冷意。

  作為後世打架經驗豐富的人,周楠知道在這種危急關頭,你不能慌,也不能做出一副暴跳如雷的架勢。越是這樣越說明你心中畏懼。要想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大,就得讓對手明白自己是個豁得出去敢下死手的,就算我今天被你打成半殘,我也要咬下你一塊肉來。在動手之前,你得考慮清楚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後果。所謂軟得怕硬的,硬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今天,周楠扮演的就是那個不要命的角色。

  感覺到耳朵上的痛楚,看到上面周楠那冰冷的眼神,展中成終於懼了,大聲慘叫:“別過來,別過來……你這個賊配軍,該死的賊配軍!”

  嘉靖年間除了東南地區有倭寇做亂之外,已經承平百年,特別是如淮安府安東縣這種內地州縣,這幾十年出過的最大的一樁案子就是周秀才殺友案。而這樁案子就是眼前這個周相公幹的,他既然已經動了殺心,這話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頓時,展家的三個兒子都驚得停了下來,身上的血不住流出來,將半邊身子染成紅色。

  不但展家人,就連楊家人也嚇得呆住了。

  須臾,就有人喊:“六爺家的女婿,有話好好說,不能殺人啊!”

  “做不得做不得,你剛服刑十年好不容易回來,如果現在又進去,雲娘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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