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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知縣一看,有這份證據就足夠了。他這人本就懶散,生堂視事一天,早就哈欠連天,只想早點了結今天的案子好早些回後衙讀書、睡覺,就大喝一聲:“好大膽的賊子,竟然冒充別人兄長來認親,來人啦,將之拿下,先打三十殺威棍再說。”就將一支簽兒扔了下去。

  “縣尊且慢。”周楠見史傑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對自己用刑,急忙叫道:“請聽小民一言。”

  周楊叫道:“賊子,事實已經分清,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大老爺,此賊口才甚是了得,不要被他哄瞞過去。”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典吏就呵斥道:“大膽,縣尊正在判案,不叫到你的時候不許插嘴。”

  史知縣冷冷地看著周楠:“遼海衛的公文上說以前那個安東縣開革生員已經病故,難道還能有假?”

  周楠:“遼東乃是化外之地,今日山林野人來襲,明日有流民做亂,後天又有士卒逃亡,駐屯於當地的軍戶、安置的百姓、歸化的野人好幾十萬,哪天不死上幾個。縣尊乃是正經讀書人出身,不懂邊事,卻不知道九邊之外的屯田衛所戶籍管理亂成什麼樣子。前番,小人剛服役期滿,剛被遣返回鄉,後腳怎麼就暴斃了?大老爺,此是遼海衛開給我的路引和通關文憑,可證明我的身份,還請縣尊明鑑。另外,今日隨我兄弟二人來此的還有周家莊的村民,一問就可知道在下的身份。”

  接過周楠呈上來的路引和文憑,史知縣一看,都對,便點了點頭。周楠說得對,大明朝的九邊和衛所制度已經爛得不能再爛,管理混亂得令人髮指,這些年胡搞瞎整,給關內地方政府惹的麻煩還真不少。而且,大明朝士人與天子共治天下,文貴武賤,他對關外軍中的事情還真是不甚了了:“好,去問一下證人。”

  史知縣這話本是對衙役說的,可周楠卻搶先一步轉頭對外面喊:“周家莊的鄉親們,大老爺問你們,我是何人?”

  頓時,隨同過來看熱鬧的村民同聲回答說:“這不是廢話嗎,你是周楠楠哥兒啊!”

  周楠朝史知縣微微一施禮,表示問話完畢。實際上,他也不需要說太多,古人判案講究的是人證和物證。周楊今天來衙門告自己冒充他兄長,手執的是遼海衛發下的死亡通知,這是物證。而鄉民則是人周楠的人證,不管是在什麼時代,人證總比物證有說服力。

  而且,他這句話問得很有技巧,所為的是“我是何人?”而不是“我是不是真正的周楠周秀才。”

  就目前而言,他使用的是周楠這個名字,大家自然要回答“你就是周楠”難不成還補充說“你雖然也叫周楠,可人家說你不是從前的那個周楠。”這也太饒口了。

  堂中,周楊面色大變,忍不住扭頭紅了臉怒吼,“你們眼睛都瞎了嗎?”

  不等他繼續鬧下去,周楠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老二,兄弟本是手足,你若想要家裡的地,只需說上一句,為兄又會不肯。畢竟,為兄好歹也識得幾個字,認識些人。又走南闖北十年,無論去哪裡,總歸有一天活路。不像你,只懂得耕作。你又何必出此下策,須知誣告他人,哄瞞縣尊,那可是大罪啊!可是,為兄不怪你。畢竟,我去遼東時你才十來歲,家中爹娘也死得早,沒有人管教,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

  他發出一聲長嘆:“此事是我有錯在先,想來縣尊大老爺也不會責怪你的。”

  說著,周楠就朝史知縣磕了一個頭,微紅著雙眼,道:“縣尊,大成至聖先師有云:孝悌為仁之本。有或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小人爹娘死得早,當年因犯了事被發配遼東,對家中幼弟疏於管教。所謂,長兄當父,教不嚴,父之過。這次總算能生還回鄉,看到家中胞弟為區區幾畝地就不記血緣親情,又念及父母當年的教誨,心中悲痛無極。”

  史知縣聽他這番話,心中頓時一動,已經明白,這兩兄弟之所以鬧成這樣,估計是為了家產。看周楠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大約是爭不過粗豪的兄弟的。

  這個周楊也真是可惱,為了獨霸家產,竟然誣告兄長是冒充的,欲置之於死地,用心何其毒也。如此卑劣小人,若不嚴懲,如何正民心,厚風俗?

  當即大怒,喝到:“無恥小人,為了蠅頭小利,就不顧骨肉親情,還撒下彌天大謊,哄騙本官。著實可惡,來人,打二十棍,轟將出去。”

  可憐周楊乃是一介農夫,周楠文縐縐地說了半天,他竟是一句也聽不懂,卻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吃衙役一頓毒打,猶自瞪著茫然地眼睛看著身邊的周楠。

  第十章 飯房錢有著落了(求推薦票)

  正在這個時候,周楠忙喊了一聲:“老父母,且慢對我家阿弟用刑,聽小人一言。”

  頓時,不但周楊就連外面旁聽的一眾鄉民也都是滿頭霧水。周楠先前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大家聽不懂的話,怎麼事態突然反轉過來,大老爺反要打起原告,這究竟是怎麼了?

  史知縣將欲要扔出去的簽兒收了回來:“你有什麼話要說?”

  周楠:“老父母明鏡高懸,為小民正名,在下銘記五內,有感縣尊恩德,忽得絕句一首,獻與大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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