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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膝蓋,喉嚨,以及貫穿心臟的致命一擊。

  真慘,毫無尊嚴可言。

  「你真任性。」那人的語氣比天還冷,陳懷柔想撥開眼皮看看,誰還在她死後說風涼話。

  畫面忽然風雲變幻,身上的狐裘大氅變得柔軟舒適,她睜了睜眼皮,發現自己身處棺槨之中,空氣閉塞渾濁,她覺得自己一個死人都要再被憋死一回,她在棺槨里拼命的蹬腿抓摳,無人回應。

  就在她絕望之時,轟隆一聲巨響,有人推開棺蓋,稀薄的空氣乍然變得濃醇。

  陳懷柔拼命吸了一口,方睜開眼,便被眼前人嚇了一跳。

  她見過儒雅斯文的江元白,倨傲冷漠的江元白,運籌帷幄的江元白,卻唯獨沒見過他這副滿面滄桑髮絲凌亂的狼狽模樣。

  他的眼睛通紅,眼底烏青,玉冠束著的髮絲垂到額前,嘴角依稀掛著凝結的血漬,看一眼就覺得瘮人。

  她起來,回頭,卻見自己還躺在棺槨里,面色栩栩如生,還好,死狀甚美。

  她想拍拍江元白的肩,卻被他驟然狂笑的樣子嚇得後退兩步。

  他穿過她的身體,捧起她的臉,「我說過,遠離杜家,包括杜幼安,你太執拗,所以只能死。」

  可惜,她只記得這些,方才江元白那一席話,果真讓她後脊生涼,一時間辨不出此時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她瞪大眼睛,看了會兒江元白,見他生出疑色,不由得道了聲「得罪」,遂伸手對著他的腰間揪住,用力旋了一圈,江元白悶悶哼了聲,反手抓住她的手背,皺眉低斥,「你要作甚?」

  陳懷柔猛地站了起來,不是夢,還好不是夢,她拍了拍臉,心有餘悸,太可怕了,她得回去好好捋捋。

  江元白捂著腰間被擰的肉,看她慌慌張張踢倒了兩張凳子,推翻一張桌子,好容易跨出瓊樓門檻,這才低下頭,用巾帕拭去額間冷汗。

  二樓雅室,琴聲驟停,身穿素白錦衣的男子來到江元白面前,眼尾瞥向他右手所在,恭敬作揖,「先生,棋已布好,請入內室。」

  江元白鬆開眉心,抬眼,對上周昀不動聲色的打量。

  光影透過窗欞落在他溫潤的面上,風起,吹動簾櫳發出簌簌響聲。

  周昀長得甚是雋秀,眉飛入鬢,睫毛綿密,永遠溫順恭敬的眼皮下,藏著的是城府和隱忍,他雖低著頭,卻能叫人生出想像,仿佛只要那張臉抬起,必是溫柔如月,多情似水。

  周昀將頭低了低,江元白壓下腹間的疼痛,低聲吩咐,「跟著她,別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但是得一點多了,別等,明天起來看。

  第30章

  陳懷柔雖失魂落魄, 卻在周昀跟上的一剎,便意識到身後有人。

  她轉過身,周昀不避, 從暗處上前, 精瘦的肩膀不卑不亢的聳直,如玉的身姿籠在錦衣之下, 他開口,眼睛含著笑意,「姐姐, 你沒事吧。」

  陳懷柔往他身後看了眼,周昀解了自己的大氅, 趁陳懷柔尚未反應過來,披在她身後, 又利落的系好領口絲絛,旋即退後兩步,解釋,「先生沒來,他在瓊樓有事要做。姐姐, 你騎馬還是坐車,夜裡涼,你穿的甚是單薄。」

  風聲從耳畔浮嘯而過,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 周昀的嘴巴一開一合, 陳懷柔使勁晃了晃腦袋,除去嗡鳴不斷的雜音,她什麼都聽不清楚。

  骨膜好像被利物刺穿,她身子一晃, 周昀驚了一跳,想去扶她,陳懷柔橫起手臂將其隔開,警惕的望著他清雋的臉龐,「周昀,你站著別動。」

  周昀果真沒再動作,只是不遠不近站著,生怕她驟然跌倒。

  陳懷柔靜了靜心神,直到能將現實與夢境剝離開來,她慢慢靠向牆壁,長吁了口氣,歪頭,「連你都變了。」

  周昀眉眼不動,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陳懷柔,少年時候的羞澀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靜如止水,幹練老成。

  這樣的年紀,深沉的心機,果真是江元白的學生。

  他微微低頭,恍惚間好似回到少年,爹娘都在,闔家歡樂,他最愛坐在亭子裡寫字,案邊擺著端石貓蝶硯,細膩的端硯起墨極快,父親為官清流,唯有書房四寶用的金貴。

  他早就變了,在周家被抄,他被當成牲畜一樣販賣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周昀了。

  牙保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他身上,四肢,將他的衣裳抽成襤褸。圍觀的百姓一層層的感嘆他的可憐,可惜,那時他真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完了,不是死,就是被人買到後宅,充當沒有尊嚴的玩/物。

  她的出現,猶如黑暗絕境中露出的一縷陽光,只消一點,便能叫人生出拼命活下去的執念。

  「姐姐,你一點都沒變。」周昀笑笑,眉目清和。

  兩人同行,周昀始終與她保持著兩臂的距離,她快,他便跟著快,她慢,他就稍稍放緩腳步,就像個影子,無聲無息。

  「他在瓊樓見誰?」

  「姐姐是問先生嗎?」周昀沒有驚訝,只是抿起唇,將目光投向她微紅的腮頰,她身量纖細,在大氅的籠罩下,只能看到她腳尖偶爾露出。

  「周昀,你知道我在問誰,」陳懷柔看他一眼,周昀咬著唇,像是做錯了事情一般,「今日包下三樓的人,是不是靖國公的孫子馮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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